上一封信五天前才送到。
能让长林这么急切的必然是要事,封岐匆匆放下笼外的轻纱,走出寝室从徐公公手中接过信急急拆开,看了两行后神色骤变。
郎情妾意,好事将近?
信中直白的写出了许莺莺和应家公子的亲近,封岐一早就知道她在应府教书,之前从没当一回事儿,只当她是生活无聊找些事情做。
他了解许莺莺,知道她本身就不是容易心动的人,经历过他的“背叛”想必更不敢给出一颗真心。
抱着这样隐秘的欢欣,封岐放心的将他们母子二人留在平江府,只想着等他登基后将人接回盛京,然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团圆。
可他从未想过许莺莺会爱上其他人。
旁人爱上她是很极正常的事情,可她又怎么能够爱上旁人?
妒火混着怒意上涌,却在半程如灰烬飘零,封岐用力握着手中的信纸,忽然感觉一阵无力。
他凭什么要求许莺莺等他?
许莺莺离京前他从未给她留下只言片语,为了保住孩子的命她撑着刚病愈的身体踏上了离乡的路,连她心心念念父母的灵位都来不及带走。
他没办法阻止许莺莺奔向更好的人。
是他先不要她的。
封岐神色一夕之间落寞下来,盯着信纸颓唐的勾唇。
见他神色不对,徐公公小心翼翼的探问:
“陛下,可是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作为和封岐合谋送走许莺莺的知情人,徐公公将这几年封岐的牵肠挂肚看在眼里,一边帮着他敷衍文氏施压的同时,一边替他感到心疼。
皇位哪里是那么好得的?
这些年他看着封岐,就像看着一个在悬崖深谷间走钢索的人,一脚踏空便会落入万丈深渊,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封岐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将信递给了徐公公,让他自己看。
徐公公一目十行的看完信,第一反应是不信。
但白纸黑字写的明白,长林这些年又历练出来了,断不会那这种要命的事情开玩笑,既然他传信回来必定就是有十足把握,甚至亲眼目睹了此事。
徐公公犹豫的看了半天信,还是没办法想象许莺莺要另嫁他人。
他对许莺莺的印象其实很好,那是个漂亮却不自傲,性子温和又心细如发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她深得封岐喜爱,又诞下了如今唯一的皇嗣。
皇嗣。
徐公公的面色一下凝重下来,骤然想起了最近几日朝堂上的风波。
因着封岐迟迟不肯立后的行为,文氏怒火中烧,已经在暗中放出消息直指新皇二十多岁仍然无子,不利于大夏江山稳固,试图逼迫封岐早日封后。
他们还做着文令姝能当皇后的美梦呢。
等到封妃旨意下达,文氏意识到自家根本无缘后位,可想而知封岐将因为无子无后一事迎来多大的腥风血雨。
但只要陛下有后,一切阴谋诡计都会不攻自破。
徐公公垂下脑袋:“陛下,恕老奴多嘴,许娘子暂且不论,小主子身上流淌着天家血脉,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随许娘子嫁入夫家,那是乱了血缘的大事情。”
封岐目光霎时如电般射向徐公公。
徐公公声音愈发恭敬:“近来朝中风言风语甚多,左不过都是言陛下无后,江山不稳。奴才恳请陛下派人前往平江府暗中接回小主子,冠以封姓,以正江山社稷。”
封岐许久没有作答。
像是被徐公公点醒,封岐忽然意识到他和许莺莺还有个孩子。
他的孩子会改了姓氏,亲亲热热的叫另一个人父亲,全然不知道他身上流淌着全天下最尊贵的血液,本该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几个人之一。
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讲都是巨大的挑衅。
封岐不再犹豫,立刻吩咐徐公公:
“传旨,召礼部尚书吴礼桐进宫,朕有要事要与他相商。”
徐公公今日已经说的够多,闻言不再多问,立刻退出殿中去办。
礼部就在紫宸殿两道宫门开外,因此吴礼桐接到消息后半个时辰便赶到了紫宸殿,惴惴不安的想着陛下传召他究竟所为何事。
难不成是为了之前吩咐下来的封后大典?
登基之初就接到了封岐命他暗中筹备封后大典的消息,虽然不懂封后这种喜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做,但由于封岐这段时间杀红了眼,吴礼桐根本不敢忤逆陛下的心思,这段时间都是躲着文家人走,生怕被人看出来异样。
或许是陛下要送文相公一个惊喜呢?
越想越觉得封岐是为了询问封后大典的筹备情况,吴礼桐信心满满的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刚准备汇报工作就听头上的顶头上司开口:
“朕欲南巡,率先告知爱卿,还请爱卿尽快筹备起来告知各方,朕七日后便出发。”
吴礼桐信心满满的表情裂开,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跟小妾胡闹晚了,今天昏了头。
不然他怎么会听到他们登基不过两个月的陛下,突然说什么要去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