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除了虞卿和游暗,都对虞衡突然严肃起来的态度感到一头雾水。虞卿拍了拍忽然放声大哭起来的虞鹤知,担忧地看向游暗,在游暗起身跟在虞衡身后去到书房的时候突然开口说:“爸,有什么事要不明天再说吧……”
但两个人都默契地沉默离开。
关上书房的门,游暗在虞衡开口前主动坦白:“我……对不起……我会搬走的。”
虞衡站在窗边,偏头看了眼书架最上层的全家福,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虞照的儿时,不是今天去学校喝茶就是明天去哪个角落找人。
“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虞衡转过身来,重新审视了一下游暗,工作繁忙,把游暗接过来后,虞衡从来没有时间认真和游暗坐下来聊一聊,当然,也包括虞照。
“没有谁对谁错。我不对你们的感情做评价,也不会大言不惭说你们拎不清楚。只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如果非要给虞照选一条路的话,我希望是最轻松的那一条,有些水没必要淌。”
游暗恍惚着站在原地,一会儿觉得自己置身事外,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被剥光一样,内心所有的丑恶都无所遁形,终归是他太贪心了。
“他也向你要过钱吗?”虞衡不愿意把陈进南称之为游暗的父亲,虽然他这个父亲当得也不够格,但今晚见过陈进南过后,虞衡对游暗也说不出一句重话。
“也?他要了多少?”垂眼看了半晌地板的游暗在虞衡抛出线索之后终于敢正视这个给予他诸多帮助的长辈,刹那间窜起来的愤怒让游暗失去继续谈论的气力。
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后果就是这样,拉黑陈进南的时候游暗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没有想到这么快。
背在背后的手掌被自己掐得生疼,此时此刻的游暗只能依靠这种痛感才能保持清醒。
来到A市后办的银行卡游暗一直没动,昨天那个电话后也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把银行卡摸出来放在桌上,游暗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尽,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的时候他反而松了口气,不用担心什么时候才是和虞照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这个是您之前给我打钱的卡,我没有动过,连同他向您要的,我会还的,我可以打欠条。”
虞衡面上不显,摇摇头,把银行卡重新推还到游暗身前,沉吟道:“游暗,你没必要替他背负债务,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况且这里面也有虞照的份儿,给他钱是最省事最一劳永逸的做法。至于其他的,那是我最开始就答应过你的,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记得。”记忆回溯,游暗想起了自己最开始说的话,只要自己能做到,他会无条件答应虞衡三个条件。
虞衡微微点头,看了眼手表,虞照那边拖不了多长时间了。
“不用三个,我就只有一个要求。我会送他出国,今天之后,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见面了。房子我给你重新找好了,想住多久都行,你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马上要高考了,你还是不要为其他事情分心了。”
话说得滴水不漏,没有再给游暗转圜的余地。转身离开前,游暗谢绝了虞衡最后的好意,银行卡静静地躺在桌上,游暗背对着虞衡,握紧了门把手,压抑道:“我之前已经租好房了,答应的我也会做到,希望您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上楼回到房间,游暗目不斜视,径直从角落里翻出自己当初从Y市带来的行李箱,这个房间没有多少东西是属于游暗自己的,怎么来的怎么走。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游暗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一个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虞照家。
寒风呼啸,游暗赤条条地走在路上,被吹得耳朵发痒,在寒风中等了很久才打到一辆车,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情。
房东听到动静出来查看,对游暗除夕晚回到出租屋的举动很不理解:“你这快一个月都没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租了,怎么大过年地还回来了?”
游暗一言不发,只一味闷着头往上搬行李,在房东想要跟进屋子的时候适时挡住门框,没什么情绪地说:“新的一年,确实应该换个地方。”
虽然最开始见到这个房客就觉得人冷冷的,但是房东觉得今天游暗更甚,多说几句也没什么意思,叮嘱了一些常见的注意事项就继续跟别人玩去了。
这么长时间了,再怎么样虞照也应该到家了,但是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虞照的信息发来。
越等心里越慌乱,游暗握着手机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来回踱步,担心虞照出什么事,颓唐地蹲坐在门口,拨通了虞照的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后被接通了,经过电流处理后有些失真的音色传进游暗耳朵里,“游暗,你是要跟我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