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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学(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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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找他,我是不会拦着你的。”

麦望安一愣,急忙扭头,嘴里要说的谎话也被沈从意真挚的模样给活生生吞了下去。

“以后路将宁可能会常来我阿嫲家。”

沈从意不解:“为什么,他去干什么?”

麦望安把收养无常的事情告诉了他。

此话一出,旁的沈从意一概不予关心,唯独双人游戏的事情,他必须要跟麦望安问清。

于是,麦望安一本正经地跟他保证,即便是他路将宁也想玩游戏,他也会主动退出,保证电脑前留有沈从意的位置。不过,他很担心长此以往沈从意的成绩会一落千丈,到时候他母亲给他的压力绝对不小,而这一世的走向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还不知会遇到什么。

麦望安担心道:“最近上课听得懂吗?”

“还好,”沈从意说,“会做课后题。”

“你觉得不懂的地方一定要去问老师,再不济你问我也可以啊,可千万别藏着掖着。”

沈从意怪异地瞅他,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下午放学,由于值日生的原因,麦望安无法提前离开,沈从意便没等他。等麦望安从水房涮完拖把回来,背起书包准备锁门时,未曾想能在楼梯拐角见到特意等着他的路将宁。

路将宁拦截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同他一起去后园找无常,然后把无常送到阿嫲家。

天气预报说,明日降温,会有一股寒潮。

正值放学阶段,校内的学生都走了遍,麦望安和路将宁并肩踏入后园时,被铺遍角落的夕阳余晖陪衬着,四周尽是寂静安谧,最多只能听见风过的沙沙音,以及他们的脚步声。

就像是麦望安已经熟悉路将宁的声音,躲在荒园里的无常也能很快地辨别出属于路将宁的脚步声。没一会儿,树皮干裂的粗壮老树后探出一颗圆滚又带着些许机灵的脑袋,它孩子似的警惕地望向来人的方向。直到确认是熟人后,才蹑手蹑脚地展露,大步向前跑来。

路将宁蹲下抱起它,然后站起身,示意麦望安领路,他跟着去可以寄养无常的阿嫲家。

一路上,麦望安总会偷觑无常,胳膊跃跃欲试地抬起再落下,最后还是两手空空。他的小动作早就被身边的路将宁感受到,不过路将宁可没有那般善解人意,只要麦望安一次不开口要,他就一次也不会主动将无常拱手相让。

路将宁炫耀地抚摸猫头,在心底哂笑:他倒要看看麦望安是否能够把心里话憋到回家。

麦望安还真的有本事把话憋回家。他想得简单,只要到家,那么无常养在阿嫲家,他可以随时抚摸它,就没必要必须趁这一时痛快。

到家后,麦望安飞速跑到屋子里,找到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阿嫲,领着她去天井看猫。

“这是乖乖的同学吗?”阿嫲眉花眼笑。

路将宁藏笑的眼神掠过麦望安,随后不着痕迹地换上长辈们喜欢的笑容:“奶奶好。”

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般堪称甜美的笑,里面有着独属于小孩子的那份天真明媚,全然要比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耐看得多。麦望安不由得有些痴痴地望向维持着笑容的路将宁,恨没有手机记录下这一刻,偶尔内心还有点儿自恋。

——被母亲误导这么多年,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的好看,明明不输其他的孩子。

阿嫲走过去抱起无常:“我看看小猫。”

很奇怪,无常在阿嫲手里没有抗拒,反而像是见到母亲一样,粘人得很。它微壮的体型很难全部被阿嫲的胳膊包围,只能往怀里钻。

这一举动可逗坏了喜爱动物的阿嫲:“你们看看它这个小淘气,怎么能这么地讨人喜欢啊?对了,这样好的小猫有没有给起名字?”

对于老人来说,无常的名字算为大忌。

麦望安不敢开口,转头锁定路将宁。路将宁倒是面不改色地说起慌来:“就叫咪咪。”

从令人毛骨悚然的黑白无常到憨态可掬的可爱咪咪,其中的差度全部显现在麦望安错愕惊讶的表情上。他看着窝在阿嫲怀中像是喝奶的婴儿似的无常,它好似习惯了这个新名,也敞开心怀将它接受,一点儿也没有反感迹象,甚至在阿嫲喊它的时候,它能给出回应。

麦望安想:成精了吧……这神奇的小家伙。

“好,那就先养在阿嫲这里过冬,等来年天气暖和了,再挪去学校。”阿嫲笑道,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一定是还没有吃饭吧?”

“不了,我回家太晚会被妈妈教训。”路将宁留下这样的一句话,笑着将视线移动到麦望安的脸上,随即笑容加深,留下一句没有声音的话,挥了挥手,便毫无停留地转身离开。

注意力全在路将宁脸上的麦望安尽管没有听到声音,可还是察觉到他最后说的是什么。

——卖乖。

或许又是麦乖,他的姓氏与小名的组合。

脸上顿时燃起一片火烧云,眸光中迸射出炽盛的光芒,麦望安羞着脸去追逐路将宁。

可还没有多跑几步,麦望安突然驻足,又重新折回到怀抱无常的阿嫲身边,略显仓促地问道:“嫲嫲,你就没觉得路将宁像谁吗?”

挑逗小猫的阿嫲停下手中的动作,故作严肃地思索一段时间,然后百思不得其解:“小孩子当然是像他妈妈啊,要不然还会像谁?”

纵使心中已经有答案,麦望安还是要锲而不舍地追问一次:“你就没觉得他很像我?”

“像你?”阿嫲惊讶,随后笑道,“你俩一个娘肚子生出来的吗,他怎么可能像你?”

麦望安百口难言,倏地脑中又闪过一处可以切入的地方:“嫲嫲,你没问他的名字。”

这时,阿嫲才恍然大悟,猛地拍了拍她有着银发的脑袋,说道:“怪不得呢,我就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偏偏就是没有想起来。”

“嫲嫲,”麦望安盯着阿嫲的脸,说话前的脸上带着迟疑与紧张,“他叫路将宁,不知道开家长会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老师说过他。”

“路将宁,”阿嫲复读一遍,“挺好。”

对于阿嫲的反应,显然不是麦望安想看到的,明明这个名字应该是老人家熟悉的。他还记得之前他可是询问过阿嫲自己现在名字的寓意,怎么转眼间,阿嫲就不再认识这个本也可以属于自己的名字了呢?到底是谁抹去了他们这些人的记忆?

麦望安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恙。

“乖乖,不要愣着了,一会儿吃饭。”

麦望安看向舔毛的无常,点头:“好。”

无常的到来,让这个家添上许多喜庆,阿嫲格外强调麦望安,一定不要给其母亲偷偷报信,否则这猫便养不成了。麦望安既然能抱着养猫的心态,就绝对不会和母亲说,即便这小家伙并不太亲近他,他也乐得无常蹲在眼前。

日复一日,就在无常来的三十六天,麦望安迎来了寒假前的期末考试。而相比于担心自己的成绩,麦望安则要更紧张路将宁的分数。

这一个多月,麦望安可是付出全部心血。

从前有无常的存在,路将宁会在下课时间前往基本无人存在的后园,而无常搬家后,他闲来无事就待在教室,和他之前的同桌一样。

每次下课,麦望安头一转,就会看见路将宁不是枕着胳膊发呆,就是低着头睡觉,再或者精力充沛点儿的时候,就会拿笔乱涂乱画。

好似让他做什么都好,就是学习不着调。

距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留给麦望安的时间已然不多。见状,他便靠近路将宁,把计划拍在他的桌子上,要求他履行前几日的承诺。

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按照宋寄梅告诉他的方法去做,因为据他观察,路将宁是个软硬都不吃的家伙,也就只有无常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涛。所以他决定使用点儿逼迫的手段:只要期末每科考不过三十分,无常与之有缘无分。

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以路将宁这个人的性格,怕是没掀桌子再骂他一顿都算是好人。

不过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路将宁支着下巴的胳膊一撤,没有辱骂没有嘲讽,仅是拿起桌上的计划粗略地浏览一遍。

过道上有两个追逐打闹的女孩子,她们风似的忽闪而过,卷起的风绕过路将宁的发,调皮地把它吹了起来,像荷塘里的芦苇群在随风飘扬。

麦望安还没来得及多欣赏几眼,路将宁就把表单平铺在桌面上,被睫毛遮挡的黑色眼眸抬起,亮晶晶的,如同平静的黑海,被凝视时完全不会让人想起他仅是个五年级的孩子。

他真的是个五年级的孩子吗?麦望安想。

随后,路将宁从容不迫道:“知道了。”

麦望安怔愣道:“你知道什么了?你要是真知道的话现在肯定是要准备好好学习了!”

“我有自己的计划,”路将宁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面朝看戏的沈从意,闭上眼,“你不需要多次跟我强调,我有本事拿回无常。”

沈从意面无表情地来回扫荡两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麦望安的脸上,做出睡觉的模样。

“路将宁,考不到我就不给你无常了。”

路将宁嗡声:“知道了,别再唠叨了,听着让人心烦,怎么一天天的跟我妈妈似的。”

麦望安:“……”他感觉情况十分不妙。

一直到考试当日,麦望安都在观察着路将宁的状态。奈何路将宁的状态与之前相较并无异常,依旧是我行我素的样子,平白看得人一肚子火气。

现在,麦望安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师极其不喜欢这样的孩子了,简直戳眼珠子。

和之前一样,用不了规定的时间,麦望安便放下笔,抬头寻找路将宁的身影。

小学的考场安排不像高中那般,必须得根据成绩或是名字的首字母分场,而是随机打乱,到底能够分入哪个考场,左邻右舍又会是什么邻居,靠缘分。

幸运的是,麦望安又和路将宁一个考场。

这次的人不在他的斜前方,而是靠窗的最前方,也就是座次01的地方。麦望安见他没有像期中考试那样低头睡觉,心底稍稍松了气。

可没一秒,路将宁就把笔一扔,趴下了。

麦望安:“……”他打心底祈祷,路将宁会像他一样,已经提前把所有的题目完成了。

只要不听课,无论做什么,时间都过得飞快。眨眼间,考试结束,学生们全部背起书包欢欢乐乐地回家,只待两日后返校知晓成绩。

麦望安走到走廊的窗边,窗外扬起了似雾似雨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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