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难哄小说网 > 秋日里来信 > 第23章 初中(十一)

第23章 初中(十一)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相比之下,他的书包扁平太多,他背起来毫不用力。

“你疯了?”麦望安见他桌面与桌洞都是捯饬得干干净净,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是为考试清理考场,还是要把课本全都背回家去复习,“书可以搬到外面去。你这是要全部复习?”

沈从易不傻,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后者:“我要全面突击。周末我就去你家找你了。”

“如果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你想有大进步,那么你完全可以舍弃薄弱科目,把熟悉拿手的科目记得牢固就可以。依我看,这两天你要突袭九门课,实在是不切实际了点儿。”

沈从易摇摇头:“我就是想试试,不行吗?”

麦望安也只是给他提个建议,既然他要如此,他便不再介入:“如果你想,当然可以。”

不得不说,沈从意的执拗劲儿像一个讨不到糖吃,进而尾随发糖人,势必要寻到一块儿糖吃在嘴里的小孩儿。麦望安不敢想他的母亲到底给他施加多大的压力,才让他真的履行自己的诺言,把抱回家的书统统全部复习一遍。

麦望安本意是突击薄弱科,如今倒好,为沈从意弥补缺漏时,自己也要挨个复习一次。

可人的智力不能说百分之百是天生,绝大部分也是由上天赋予的。人生来其实并非是平等的,如果真的平等,何来努力一说。就麦望安自己而言,上一世他也不是聪明的,命运的偏爱让他重来一世,带着记忆回到自己的童年时代,这又何尝不是赢在了起跑线上呢?

沈从意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好像就是存在这个世界中的人,不像麦望安,他没有之前的记忆,对眼前的知识只得重新挖掘,生疏让他在一次次考试中显得不尽人意,命运肆无忌惮地咧着嘴嘲笑,笑他永远也无法逆天改命。

——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现后,班里四十五位学生,沈从意排位二十名,麦望安排位第十名。

期末考试结束后,天飘小雪,植被上铺盖一层银妆,周遭起了雾,空气微寒。返校那日依旧是阴天,路上积雪未化,学生们踩着压平的雪地缓步前行,私家车规矩地停在路边。

为让学生过好春节,考试成绩一律不发家长群,只有在返校领取奖状时才会让学生看一眼。成绩单是自南向北传着看的,根据上一次期中考试的成绩,麦望安是第十个接到后桌递来的成绩单的人。他的名次没有前进,反而后退两名,而沈从意仍旧是在第二十名上。

无数情绪游离交织在他的瞳孔内,他眉头微蹙,心情惆怅,不理解为什么沈从意明明那般努力,成绩却依旧稳定不涨。他戳了戳眼前人的后背,把成绩单递过去,转头去寻找沈从意。沈从意从他在看成绩单时就盯着他,见他回首,急忙张口,手指比划着无声问道,得到他说出的名次后,沈从意明显灰心丧意起来。

麦望安有些不忍地偏回头,又不禁凝神思考自己之前与沈从意说过的学习方法,怀疑自己所说的,或许真的不适合沈从意本身。

他百感交集地托着脸,目光死死地注视着前桌的后背,忽而察觉眼角有光,偏炽热,偏刺眼,晃得他淡淡地挪眼望去。

宿纯然不知何时转过身,两人目光交汇,他的眼中书写着不解,麦望安一时恍然,复而见他拿起刚离手不久的成绩单,抬手点点左列中间偏上的名字。

座次是按照期中考试排的,宿纯然考得不错,排名第一,这次也仍是他的第一。班内的桌凳一列有六个,麦望安与他仅仅是隔了一行而已,他指的名字自己看得清楚,也瞬间就明白了他眼中的含义:为什么你考得越来越低?

麦望安这次不仅名次下降,总分也要比期中考试少了十几分,不怪宿纯然有此疑惑。

他微笑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待发完奖状、领完作业,班主任结合周边班级的情况,发布了放学的命令,学生们便满载而归。麦望安把“三好学生”的奖状塞入书包,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珍惜,恨不得把它当菩萨板正地供应起来,不使它折损一边一角。

还没来得及从位置上站起,麦望安的身侧走道处就立上一道黑影。

麦望安抬头看去,宿纯然伫立在他的桌边,冬日的暖阳自窗外斜入进来,扑上他的脸,他的眼睫下晕着色彩,两眼中糅着温和的亲近光芒,嘴角还挂着一丝真诚的笑。

麦望安必须得承认宿纯然长得漂亮。他见过路将宁微笑,不过说实话,总觉得那张脸上还是少些东西。或者是路将宁与他共用一张脸,他自恋的程度确实有限,再者就是宿纯然的笑是时常挂在脸上的,而路将宁则是随机开盲盒一样,平时冷脸惯了,渐渐失了印象。

“怎么了?”冷落人家这些日子,这头一次被找上门的感觉着实难受,麦望安已经料想到宿纯然来找他的目的,不禁吞咽一口唾沫。

班主任一声令下,走廊中,教室内的骚动接连不断,耳边,喧哗声掺和着脚步声嘈杂无比。宿纯然环视一周,班主任留下打扫卫生的学生们在后头,手持扫把或拖把互相舞动,他转回头,向左挪动一下脚步,身躯立即堵住麦望安离座的出口。

麦望安见他扶着桌角蹲了下去,不由得俯视,倾身以便听清他之后的话。

宿纯然昂首仰视:“让别人抬头看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所以我打算这样减少一下我们之间的噪音。不知道这样说话你能听清吗?”

麦望安怪他正式,指着邻桌的板凳,让他先拖过来坐一会儿。说这话之前,他还不忘记先看看门口的位置,见是空着的,这才放心。

“不用,”他指了指后面的值日生,“一会儿他们就来打扫卫生了,我话不多,就是想问问你的成绩,还有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

“啊?”该来的终究还是找来了,麦望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充愣道,“成绩吗?我刚来那一阵儿是因为就只有语数英,考得高一点儿也不值得多讲,而且你看啊,我期中考得就不怎么样,这次退后两名,也无可厚非啊。”

宿纯然不以为然:“这不对,平时上课你的回答我都是听在耳朵里的,你的有些解释是我没有想过的,思路尤其新颖。你的课后作业一直完成得很出彩,老师也夸赞过,但你的成绩却不出色。是不是没有合理的学习方式?”

他追究得深,麦望安想敷衍地拒绝,余光擦过站起身的沈从意,转念做了决定。

麦望安把自己的学习方式告诉宿纯然,以此来引出自己的下句话:“你每次都考这样高,你是怎么样学习的呢?是不是我们的方法有很大的出入?”

“我的方法和你差不多,”宿纯然把自己的方法和盘托出,毫不保留一字一句,“你的较为笼统,我的较为细致,但框架相仿,想来也没太大的差异。我原本以为你在学习上没有方法,现在看来,你应该适合更为紧凑的方式。要不你下学期试一试我的这种,看看适不适合你。虽然说每个人的学习方式也不是通用的,但万一适合我的,也同样能适合你呢?”

宿纯然的好意如此明显,麦望安没有强势推辞的理由,何况……他抬眼,看向沈从意。

“好,”他接受,“那就麻烦你在假期把你的学习计划通过企鹅给我分享一下吧。”

宿纯然侧首仰头看向站在身边等着麦望安的沈从意,值日生还在身后喧闹,他也没有着急,举起手指示意——他需要再和麦望安说个两分钟,请他耐心等待一下。得到沈从意点头同意之后,他才回头,按住将要起身的麦望安的膝盖,切入正题:“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一问你,就不打算对你拐弯抹角地说了。”

麦望安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你发现我们最近好像变得生疏了吗?”

麦望安起身就是为了躲避这个问题,他不是聋子,否则也不会在宿纯然步至他面前时只选择其中一个问题回答。事到如今,他低眼看向腿上那只白净的手,抿住唇,迎难而上。

他笑着,笑脸底下尽是虚空,可面子还得结实地挂着。宿纯然说的话是事实,他无法反驳,若是主动承认,他做不到,也受不了接下来的追根究底,所以他选择再煎炒一会儿。

“有吗?”他笑着打哈哈,表情分毫不显愧疚,“我们的关系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沈从意也跟在一旁补刀:“我之前就觉得你们两个不如之前亲近了,我说他还不信。”

麦望安深邃且幽怨的目光缓缓地飘向沈从意无辜的面庞:“……”

“不是,以前你会在下课来找我聊会儿天的。现在我不知道是不是生物老师布置的任务繁重,你有些吃不消,所以才爱在课下待在位置上,或是还有其他的原因,例如杨志阳。”

僵持的肌肉因为某个名字而微颤一次,麦望安挑起眉头。前者他理解,在目前,生物老师被同学们称为麻烦精当真是名至实归,作为其课代表,他的辛苦同学都看在眼中,宿纯然这么想倒也不出格,只是他疑惑宿纯然为何会把杨志阳牵扯到其中,这让他匪夷所思。

麦望安的表情写在脸上,不用多问,宿纯然扫一眼也足以理解在心。他赶在值日生走来前立起身,与麦望安一起腾出位置,三人走出教室,才将心中所想倾泻出口:“我们之间的生疏是从我上次答应指导杨志阳武术才产生的,我回忆一遍,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这儿。”

眼睛的睁大牵引着嘴巴的张开,麦望安的眼中闪过诧异,欲要驳倒宿纯然的话,前思后想又实在无凭无据,说出来的话空虚而不能令人置信。他以微笑掩饰,无奈地摇着头。

“我竟然没有看出来你是这么心细的人。”他苍白地辩解,“没有,不关任何人的事情,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疏离。要是你真觉得有异样,那大概就是课业多,我有点儿累了。”

宿纯然再三思忖,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麦望安长吁一口气,了解宿纯然细腻的心思后,他决定有必要彻底打消宿纯然今日份的多想,于是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之前做梦还梦见你了呢,怎么会跟你生疏啊,哈哈。”

“是吗?”宿纯然展露微笑,后知后觉今日似乎就是一场误会,“拖延你时间了,抱歉。”

既然脱离危区,麦望安又岂会抱怨:“没事儿,以后或许能成为同桌,有问题找你哈。”

告别宿纯然,麦望安走到空旷的校园中,忽地发觉背后细汗涔涔。习习冷风混杂着树上未融化的雪粒子,吞食着周遭的一切,微凉的风在汗液的加饰下,也总觉得冻筋砭骨。

那个在最后一眼捕捉到宿纯然的梦,又如鬼魅般悄然低回于他的脑海。

他突然想到了路将宁。

“想什么呢?我说话你又没有听见。”沈从意抬起腿来朝他屁股踢了一脚。

麦望安回神,向前小跑几步,眼眸中的空洞逐渐被光彩代替:“啊,对不起,走神了。”

沈从意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贴合环境的冷哼,随后二话没说,疾步跟了上去。

沈从意的不愉快是被麦望安揽入眼中,他赶紧追问:“下次绝不会再犯。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抱怨两句分数,想着该怎么跟我妈妈交代。”提起母亲,尽管沈从意故作镇静,他的面上仍稍显不愿面对的慌张与胆怯,“要是我妈妈也外出去南方打工就好了。”

“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有妈妈在身边可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你现在的分数完全可以说得出口,这已经很优秀了,虽然名次未变,但是你的总分提高不少,这是大进步呢。”

作为沈母唯一的儿子,沈从意不敢苟同他的话:“她才不会这么想,她只会跟你比较。”

麦望安窥视着他的脸色,怯怯地说:“我这次退步不少呢,你可以跟她提一提。”

这话沈从意没法接,他无言审视着麦望安,最后狐疑道:“你是不是没有认真答卷子?”

麦望安一愣,随后立马急赤白脸地反驳:“没、没有啊,我没有理由这么去做……”

沈从意闷闷嘟囔着,随后噤了声,话题由此中断。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