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谢公子教诲。”落溪乖巧答道。

“另，你今日为避过错而撒谎、装病，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陋习，我罚你会回来以后，今夜子时之前不许就寝，桃花水台上面射箭五十支。若一支箭有差明日继续。”云澈语气肃然如旧。

“诺，可是，公子，这桃花水台，不是除了您，别人是不能上去的吗？”落溪刚来王府的时候，就被告知，王府有几处地方是谁人都不能涉足的，就包括桃花水台，平日的打理也都是王爷贴身亲卫逸风亲力亲为。

“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还需要我再重复吗？”云澈提声道，终于从案前直起身来，习惯性地从接近门口的这案侧出去，却正好被胸膛前娇小玲珑的身躯挡住了去路，怔住，无奈道，“你，退下”。

落溪仿若被惊扰的小兔，赶紧闪在一侧，为云澈腾出宽阔的出入之道。口里还要恭敬如一，仿佛甘之如饴地回答：“落溪遵命。”

此时落溪行为言语恭敬谨慎，心里却嘀咕个不停不休：以前若还是对云澈的威名充满畏惧，如今算是知道这个大将军是小肚鸡肠、瑕疵必报的小气之人。姑姑将她投在此等豺狼虎豹、阴阳不等的圈中，怕不是真的不管她的小命了？还让她无论如何博得他的信任，有大用。

“出发。”云澈踏门而出的时候留下两个字，门外的凉风吹起云澈的衣袂和长发，仿佛画中人。

此等好看的人，却如此善变难以琢磨，和昨晚那个温柔又好糊弄的王爷不是一个人？又许是本领出众的人物都是如此？落溪轻叹摇头，暗笑了一下，赶紧招呼了雨彩晴湖，自己跟了上去。

碧天如水，万里晴空，暖阳绚烂了府中花草，各色安然祥和。

——

洛都正旦初一

一路上，暖阳正浓，萧然暖树，高门大院之外的空气里到处都是自由新鲜的味道，午后欣欣然暖融融的盛华冬日，也给整个洛都注入了淡淡的暖色之光，阳光所触之地皆弥漫着丝丝暖意，落溪心里渐渐淡忘了太妃的忧伤，和刚刚过去的窘事。

透过轿帘，落溪看到外面洛都大街上老幼妇孺皆新衣新面，笑颜开怀；人声鼎沸，一派繁华祥乐的盛况，突然感慨，大魏皇帝虽身体羸弱，却治国有方，百姓倒算是安居乐业，举国上下海晏河清，至少在她成长的经历中，知道在外有金戈铁马之才保家护国，在内治理清明有口皆碑，相比历朝历代，也算是国运昌隆之时日，内心不由得亦欣欣然，脸上洋溢起浅浅微笑。

同坐在马车里的云澈一直在闭目小憩，想必对于洛都的过节盛况司空见惯，落溪透过轿帘，看着大街上的热闹昌和之景，心轻神爽，再加上终于又出府走动，更多欢喜。

为防光影入内，落溪微掀轿帘。她垂首看向跟着轿子旁边徐行的雨彩晴湖，也是东张西望眼珠流转，鸟儿出笼的欢快溢于言表。

但哪怕是微亮，轿帘掀开的亮光，扰了云澈的静谧小憩，只见他眉间蹙起，眉下仿若扇形蝶羽的睫毛轻轻颤动，侧首对个了暗处，落溪见状，赶紧放下掀开的帘子。

“无妨。”云澈依旧闭目，薄唇轻启，波澜不惊。

“落溪不智，扰了公子的清净。”落溪压低了声音，尽量避免出现聒噪的声气，嗓音轻如蝉翼幽远，不躁不急。说完再次端坐起来，不再张望。

云澈闻言，心头忽生怜意，他缓缓张开眼睛，如水的眸光投向落溪，落溪迎上云澈的眸光，四目相对，星眸闪耀在一汪秋水里。一丝丝微妙的温情云雾一般，氤氲在密闭狭小的轿厢，云澈不明所以被这种轻纱朦胧裹挟，有些局促，但又想沉湎其中。云澈看到对面的人儿那澄净无瑕的眼眸，收敛起沉醉的心绪，温言说道：“打开帘子吧，我也很久没看过日光之下，这么繁华热闹的皇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