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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溪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她们看不懂形势,自己的恼怒被反制了她们还懵懂不知。但是她转而一想,自己是客,苏和王子在外人面前从不吝啬夸赞自己,不隐晦表露他欣赏自己的心迹。这两个傻丫头当然看只以为他悦喜自己,跟自己小小切磋呢。
一番纠缠,落溪自觉索然无味,再加上刚刚借助臂力飞起,伤口处扯拉生疼,于是顾不得礼节和逾矩之说,一个飘然翻飞,借过红墙琉璃瓦片,立在海棠树冠之上的枝丫上,月兰披风在寒风中翻飞,新月当空,落在她的头顶,给她一顶耀眼的装饰,让她看上去华贵典雅,清冷绝美。
落溪带着极度不悦之色,向树下的男子肃言说道:“无礼。”
不料男子负手而立,神色恍惚缥缈,举眸看向树冠之上、新月之下的清丽女子。凛冽凉意之中,他却极尽温和宠溺,感慨道:“海棠和你,真是绝配。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此语出口,竟还带着一丝忧伤和怜惜。
落溪没有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话,因着伤口的折腾,一手扶住伤口的位置轻揉,以缓疼痛。
树下男子并没有顾自欣赏着美人玉立海棠树梢的画面,他也留心发现落溪的异样,继而脸色一沉,一个潇洒腾空,轻掠枝冠,不由眼前人分说只字,便将落溪置于臂弯从树上旋身飞下,安稳放置于地面。旋即焦急之色浮上面庞,望着落溪伤口之处,柔声道:“莫不是扯到伤口了?”
落溪眉眼依旧带着愠意,正色道,“与你何碍?不劳挂念。尊贵若您,如果想找人切磋武艺,恕落溪武艺不精,不是上选,落溪告退。”说完便又要离去。
落溪心里此刻对苏和的行径甚无好感,如果不是他一直挑衅,伤口会有痛么?真是道貌岸然,始作俑者还装作好人。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北然王子?为何处处都要攀上自己?和自己有何过节?被一个云澈盯上不算?还要被一个草原的套马汉欺负?甚至又想到,今天那几个杀手莫不是也是冲自己?只在心里感叹真是流年不顺啊...无奈又气愤。
然而,这厢苏和看着落溪那对待自己毫不客气的样子,却没有一点生气。望着落溪离去的身影说道:“我定要为你寻到解药,保你康健无忧。”低语真挚缥缈,又带着心伤,犹如晚间竹林里吹来一阵悠远的箫。
落溪没有理会也没有深究这话里的意思,只当他又一厢情愿说些奇怪的话。心里暗想这个草原飞来的火凤凰也太过热烈直白,真是莫名其妙。
殊不知苏和想到中原的一首民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美人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美人。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此刻,苏和怔在原地,凝望着缓缓淡入夜色中的倩影,她,如今,没有了初见的稚嫩纯真,仿若高不可攀的公主,与他而言,眼下更像长在山巅的幽兰。
内心怅然和欣喜顿时并生。在草原想到她,她的美丽,她的机智,她的纯善,她的聪慧,她的羞涩...总是会心生欢喜,便总想来寻她。
不得不承认他此次极力促成谈和,并力争做议和主官,十之八九是想借机寻找她,如今不用再费心去找寻,见到她自然欢喜。虽说被她救的当晚,有过乔装,她不记得自己也是正常,但她好像也不喜欢自己,失落感浮上心头。
可是他转念想到,她身中负伤,若不得自己的帮助,她断不能活。命运的丝线啊,总是缠绕回环,她曾救他一命,如今他必要不顾一切阻碍去救她一命,如果不是命运垂怜使然,落溪定无活路。玄毒!唯有他能帮她,且甘之如饴去付出。思及此,内心又有一番甜蜜。落溪,迟早要回与自己。
落溪的拂袖而去,苏和的怔怔凝望,海棠树边的怒颜嗔痴,都被不远处的如玉男子尽收眼底。他虽面色毫无波澜,但随风而动一扇一歇的裙裾,张扬着他起伏不定的心绪。
夜色渐渐如墨,不知何时星河已悄然显现,星辉闪动,神秘又耐人寻味,在夜空里真像一位女子的眼眸,可这万里星河和这眼眸星辉,怎么可能只属于自己呢?夜的神秘需要无数个情思去触及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