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感受不到任何妖气的存在,这与常识不符,且这些妖细看双眸无神,似没有自我意识,扑向离珠却避不开离珠的主动攻击,被砍后,竟然化作了沙土。
不是妖。
离珠心思稍定,她的处境或许并非眼前这般绝望,妖为沙土所化之形,并非真实的妖,力道不足为畏,只是数量多罢了,她一把匕首足以闯出一条生路。
也不知银彧那边,情况如何,是不是与自己一样,被困在危险的结界中。
银彧眼睁睁的看着人皇神斧越变越大,终变成和他一般高。
想段笙也不提前告知他们,人皇神斧本尊是这么大个儿的。
这么大的斧子,他和离珠两个人,都够呛能扛出去。
离珠消失有一阵子了,他找不到人,也摸不着机关,且神斧变得如此之大也搬不动,他只有原地等着。
神识海中恍过一丝异样,银彧敏锐察觉,入到神识海中,“谁?”
能进他神识海的人,仙法修为党高过他不少,放眼这个世上,还真不多。
“尔不愧是吾同族,这么快就发现吾,”来人身着青色袍子,说话拖着文绉绉的腔调,银彧这辈子只认识一位。
“段笙?”银彧奇怪,“你不是被困在无尽树底吗?怎么能进我的神识海?”
“尔等于无尽树底时,吾略施术法,于尔神识海中种下了相思绕,”段笙知道了两人离开无尽树底后发生的一切,“天师府,还是老样子。”
“相思绕?”银彧没听过。
“借尔等的神识,看看外面的世界,”段笙的相思绕,是只属于赤火族长的不外传之术,离珠不久前中过一次,短时间内不能再种,就种在了银彧的神识海中。
“离珠去哪了?”银彧想这厮不早出来,害他一个人瞎琢么这么久。
“吾不知,”段笙答得干脆,“天镜塔是三千年前静昙先祖建造的,其中机巧,吾族也不甚知晓。”
银彧接着下一问,“人皇神斧,为何突然变这么大?怎么才能变回去?”
“吾不知,吾也是第一次见这上古仙宝,”段笙回忆族中记载,并未有变大变小之说,“关于神斧和天镜塔,天师府知晓多于吾。”
银彧一个白眼,天师府知道又如何,又不会告诉他,他很想把他赶出自己的神识海,这厮问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当上赤火族长的?
“尔可以试试,以赤火淬炼斧身,”段笙道。
银彧手心燃起赤火,依着段笙所说,燃烧斧面,只是人皇神斧毫无反应,依然□□的立在原处。
“尔非神斧选定的主人,”段笙叹气,“神斧选定的主人,当是离珠小友了。上古仙宝有灵,因着离珠小友已不在此处,所以神斧变大,不愿被你带走。”
银彧收了赤火,“你是说离珠回来,神斧自己就变小了?”
“或许……如此,”段笙也只是猜测,“等离珠小友回来,吾等便知。”
问题是离珠去哪了?银彧甩了甩不祥的预感,想离珠运气一贯的不错,上次大难不死,从炎修晴越几个强大妖族手掌心逃出来,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
离珠已经累得虚脱,然周遭妖物的数量依旧不减。
她轻敌了,虽然不是真的妖,但数量太多,纵使她修仙,力量源自心丹,比凡人多很多,可也是有极限的。如此下去,她必先累倒。不是被妖物杀死,而是被活活耗死。
静下心神,戈壁为虚,妖物为虚,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怀岁挽曾与她说过,阵法分三种,一种是杀阵,为了杀死阵中之敌,一种是守阵,为了守护阵中之友。
还有一种,只为困锁,让阵中之人无法轻易出来,却不设杀招,正如无尽树底下那黑袍人为赤火族设下的阵法。
且是阵法,就必有破解。
以静昙先祖对阵法机关的造诣,若想杀了擅闯取斧之人,那设下的肯定是杀阵,而不是这种,只是缓缓消耗她的体力,让她尚有余力去思索破解之策的阵法。
是考验,是选择,为神斧选择新的主人吗?
若是主人,此阵便解,若不是主人,那此阵为杀。
离珠猛地想起井沿一瞬间出现的那一行字,“以己之命,开天辟地。是主,则生,非主,则亡。”
似乎与神斧无关的字,是在提示她如何破解这戈壁群妖乱舞的阵法吗?
离珠闭上眼睛,匕首朝向自己的丹府,修士丹破人亡,如今她唯有一赌,赌静昙先祖的仁慈,赌自己是人皇神斧选定的主人。
血水滴答,落入沙土,万妖随之而散。
只见戈壁之间,开出一条裂缝。
三千年来伫立在大则国天师府中的天镜塔,由塔中心而开裂,伴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