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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玉宗的藏书,此地无人比鹿致更为熟悉,但鹿致因着之前的伤,忘记了琼玉宗的过往,离珠只能自己翻找。
书籍多为古文字,晦涩深奥,离珠连猜加蒙,也有很多字不认识的。
与其在茫茫古籍中寻找人妖契约的办法,还不如学银彧之前一般,去往人间死牢杀死囚聚集人魂,修补人丹,简单方便。
三日后,段笙重整仙门,邀七宗掌门去临江宗共商大阵之事,银彧作为琼玉宗宗主,也在受邀之列。
整整一天一夜,离珠才见银彧打着哈欠回来。
“段笙知道我骗他,却也没拆穿,没问我要人,或许是已经有了那些妖族藏身之地的眉目。段笙还说,他会着人帮琼玉宗修补大阵,重建天机泉山洞,”银彧如今是个光杆掌门,琼玉宗满山皆是妖族,跑的一个都不剩下,要修修补补,也唯有从别的宗门中借力。段笙的提议,至少面上是一番好意,他不好推脱拒绝。
离珠把书搁下,“你就不怕他们人来了,再也撵不走?”
“他们不走,那我走,”银彧还是想念他的含山,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我带美人去人间,把琼玉宗送给他们赤火族了。等段笙他们把妖族找到,不再找你和小白脸的麻烦,你也带着小白脸来含山,我们做邻居。”
离珠摇头,“段笙应我临江宗长老之位,我不会离开仙门。”
“仙门有什么好的?麻烦一堆,”银彧这次去临江宗,算是见识了仙门七宗的繁杂规矩。
“还有一人,我必杀之,”离珠眸瞳中闪过恨意,“我留下怀岁挽,寻找修补心丹之法,想怀岁挽快些醒来,是想从他口中问出炎修的下落。炎修杀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行行行,你说为了什么就为了什么,”银彧懒得管,从怀里拿出一碧绿玉瓶,“聚魂瓶给你,里面有几百人魂,上次我找来的还没用完,别浪费了。还有上次叶双用人魂炼制的药,也剩下几颗,足够让小白脸醒过来一阵子。”
离珠接过,“谢了。”
叶双曾教过银彧方法,银彧早早告诉离珠。人魂在手,离珠就能炼制成药,有修补人丹之效。
银彧要回去看美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想念的很。虽然美人一直安静的趴在窗边,还是很少搭理他,但过去的鹿致对他就不热情,他习惯如此,甘之如饴。
走了不远,他还是回头,与离珠道,“离珠,喜怒哀乐情绪万变,但喜欢的心意,却不会轻易的变化,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离珠把手中的聚魂瓶握了握,转身进了正屋。
屋中闭窗,烛火微光下,弥漫着安神香的味道。
怀岁挽双眸紧闭,面色苍白,乌发凌乱的散在脸颊旁,如过去陷入梦魇时那般,眉宇之间显出痛苦憔悴之色。
他的双手,被两道铁链分别锁着,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墙上。梦魇时轻轻一动,发出清脆而沉重的声响。
离珠走上前,将聚魂瓶放在桌上,把银彧给的药丸,送入了怀岁挽的口中。
半晌时刻。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道光将怀岁挽的神识拽了出来。
流畅的琴曲,环绕于耳畔,他的心绪渐渐安定,他记得这种感觉。
模糊的视线,也恢复了澄澈,他没见过的竖琴立在床头,离珠正双手抚摸着琴弦,琴弦上燃着通红的火焰。
“醒了?”离珠停下弹奏,驭妖琴变回了簪子的模样,“果然,晴越是骗我的。当时我从无尽树底费尽心思找回来的树枝,根本就不是修补心丹的药。”
怀岁挽低头,看了眼被铁链锁住的手腕,离珠没有杀了他,甚至阻止了赤火族人将他带走审问,却用铁链将他锁在这里。
离珠声色渐冷,“妖修心丹,必是人魂。多少无辜凡人成了妖族隐匿仙族的牺牲品。这般修仙,是为保护凡人,还是残害凡人,还真不好说,大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保护吗?还是残害?曾经的怀岁挽,纵知自己是妖族,也一定会大义凛然的选择前者,可如今的怀岁挽,却是回答不出。
他体尝过妖族进食的滋味,那种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本能。生为妖族,要么以人为食,要么以人为丹去克制以人为食的本能,无论怎么选,都是后者。
宗禹的选择,说是错,也无错,宗禹只是在为妖族谋一条自由的路,不为妖奴,也尽可能少的伤害无辜。
若可以不伤害,若本能得以克制,妖族也愿意和人族和平共处,也不愿伤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