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之城的精心调理下,林伯文本就年少精盛,又有之前练功习武的底子。很快,便面色红润、意气风发,除诸多的茫然和不解,已重现将门之子的英姿飒爽、气宇轩昂。
庄韦弦则为了林伯文的人身安危,随时随地将其带在身边。况且,不带也不行啊,因林伯文与生俱来便是庄韦弦的尾巴,对庄韦弦的依赖信任更是不言而喻。庄韦弦更为了林伯文的身心愉悦,而带他涉足诸越百夷的崇山峻岭、莽莽野林;流连于边陲小镇的异域多情、风光旖旎;就连去到军营校场,也不让林伯文离身左右,以至于,近身侍卫薛尘丰越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可到了军营校场,曾经虽年少却精神振奋、斗志昂扬的林伯文却对剑戈兵锐、骑射搏击毫无兴致而懒懒散散。甚至几次从马背上摔下来,庄韦弦是看在眼里,忧在心里。
庄韦弦幼年时,薛尘丰便跟随其左右,两人亦主亦仆,亦兄亦友,年龄也相差无几,时日一长,两人私下经常无所顾忌地揶揄取笑彼此。
这天,林伯文在孟之城的医房接受调理。书房里,趁着庄韦弦心情愉悦,薛尘丰一边为其研墨一边戏谑道:“殿下,如今,您有林公子陪伴左右,该不会……将卑职逐去军营做士卒吧?”
庄韦弦闻听,知他狡黠心思,双眼一瞪、拳头一举,做状要打他。薛尘丰也立马双手护头耸肩,故作害怕。随即,庄韦弦又垂下拳头,叹气道:“唉,话说至此,你难道没有察觉,如今,林公子对练功习武毫无振作之气,他可是将门之子啊!况且,他从小便爱缠着本王教他骑马舞剑,如今却这般懒散。”
“殿下,听您这么一说,卑职也甚觉奇怪……不过,殿下勿急,许是林公子昏睡时长、久不习武、心智未复吧。”
“嗯……许是……”庄韦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自年轻的宸亲王庄孝耤上奏请旨,自请南下百越南境边关。便被册封为戍边大将军,来到这极南荒蛮之地领军驻守。到此后,宸亲王秉承前任戍守将军沈丹遗志,以仁义德善而治理统辖南境诸越,深得当地各个部落蛮夷人的拥趸。在宸亲王殚精竭虑、呕尽心血的执掌下,诸越各大小部族渐渐摒弃茹毛饮血、刀耕火种,将百越南境打造成一个国中之国的盛世景况……然而,仍有一小撮野蛮人,固步自封、顽劣不前。暗中挑衅宸亲王的权威,却又忌惮大将军磅礴之气势!
按当地各个部族的风俗习惯,每半载左右的墟日到来。
依照惯例,庄韦弦将带领数名军中士卒更换便服,乔装改扮为趁墟人。一来体察民情,二来维护平民布衣的人财安危。
这一次,林伯文当然紧随庄韦弦左右,趁墟而来。一行人来到小镇,林伯文顿时被眼前情景所吸引:平日里阒少人迹的巷道,今日却缕缕行行、纷至沓来、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断发契臂的诸越夷人,他们看似粗野无状,但目光笑容却温和顺之;也有俊面富庶的中原贾人,他们干练随和,衣着华贵光亮。蛮夷人和中原人相互热情地比划、笨拙地交流,诸越的皮毛野味,中原的玉器丝帛,人们各取所需,和谐交易……
薛尘丰为此次行动的队长,他利落地对随行士卒们一番布署吩咐,士卒们很快便兵分各路汇入人群中,但各自的目光却准确敏锐地相互联络。
庄韦弦、林伯文、薛尘丰三人组合,漫步在人群中。林伯文惊喜好奇地流连于各个摊点铺面,庄韦弦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薛尘丰再随其身后,一边尽心尽责守护二人,一边鹰觑鹘望警觉周遭。
一阵后,两名士卒匆匆挤过人群来到薛尘丰身边,和薛尘丰窃窃私语、指手划脚一番……薛尘丰随即贴近庄韦弦身侧,一手捂嘴在他耳边低语道:“殿下,发现几名异乡人,他们不是中原人,更非南夷人。他们腰挂白狐毛佩饰,白狐唯有极北之地特有。不啻于,他们的脸颊、鼻头酡红分明,乃极北人特征。卑职寻思……他们许是燕国人。”
“什么?燕国人?!”庄韦弦猛然侧头直视薛尘丰,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从小一起习武长大,英俊儒雅、腼腆青涩、却又威风凛凛的慕容雪,他的腰间也有一枚白狐毛玉佩从不离身。自己奉旨离开中原时,他还在中原为质。林大将军府惨遭血洗那日,他应该在大将军府,为何没见他身影?发生这样的浩劫,他又知道些什么?此时,他又在何处?……林莫莫……林莫莫是否和他一起脱险?
庄韦弦思绪翻腾,迫不及待地问:“他们现在何处?”
薛尘丰答:“他们转眼便消失了,几名士卒正在四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