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泽生到了自己营房,躺上榻,虽极尽疲劳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马巫?……马巫?……在中原皇宫中,进入天罡司的女音究竟是谁?……马巫,又究竟是何来路?……若是斥候,又为何人所遣?……
困意浓浓地袭来,童泽生的双眼沉沉地闭上,昏昏入睡,迷迷糊糊中:一位美憾凡尘的仙女、身着蝉翼柔纱、肩托绚丽仙鸟、被朵朵熠熠绝艳的仙花簇拥,从天翩翩冉冉而临。绝美的仙女向童泽生缓伸雪白的柔荑、丹唇吐莲:“伯文……”
“祖!母!”童泽生向绝美仙女拼命伸手,却怎么也够不着祖母雪白的柔荑。须臾,仙女、仙鸟、仙花在童泽生眼前化为璀璨的星光点点,消失殆尽!“祖母!”童泽生惊呼一声从梦中惊醒,坐起身重重地揉着太阳穴,抵不住浓浓的困意,躺下身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昏睡中的童泽生不安地扭动身体、双手紧抓着胸口。迷迷糊糊又见一处天泉仙池,池中有一位悠心俊郎、肩宽膀壮、泽泽铜亮,正在纵情戏水。暮然回首看来,眸光如水般温柔、笑容如酒般迷醉,向童泽生伸出健美的臂膀,深情唤道:“伯文……”
“哥哥!……”童泽生向那悠心俊郎也拼命伸手,哥哥却越沉越低,直至泉水没过头顶,池中泉水瞬间一片血红。童泽生拼命呼喊:“哥哥!……哥哥!……”心尖一阵绞痛,乍然醒来,“噌”地坐起身。片刻后,童泽生再无睡意,便稍稍定神起身下榻,走出营房。
军营中早已一片寂静,唯有座座盆火呼呼翻腾。童泽生仰望星空,无限的思念:哥哥,西北的月亮黑雾缭绕,被攫其光芒!南境的月亮是否明亮?伯文只希望,三军战鹿戈之后的一切……哥哥一概不知,否则……你该如何承受!无论如何,只有等到一切结束,伯文自会向你言明一切!
童泽生潸然垂眸,片刻,侧首观望,不远处叶锟的营房内仍然盆火扑闪,门口始终有四名持械士卫轮流把守。童泽生知道,自己的到来,叶锟定也不能平静,他要缜密细思,如何应对!
果然,叶锟在营房中正在反复读阅童泽生带来的,皇帝庄韦珮的亲笔家书:将军崇安 久处边关 艰苦辛劳 朕 甚为不安 特委此童泽生前往相助 他日将军从容自如时 即令其速速返回朝中。
叶锟独自饮茶思量:自数年前,听从皇后叶梦如之命,无诏带兵回朝,血洗林府……再后,先皇驾崩,新君登基,自己返回西北边关后。皇太后叶梦如的书信中便频频提及童泽生之名,皆为不能容其、欲除其才安心之意。
后来,户部尚书刘昊的回牍:……新近拜为门下省之侍中令童泽生 极其仰慕西北边关镇西将军叶锟之名特拜托下官代其问候将军安 并称 若有一日能在将军麾下效力 此生足矣。
之后,刘昊再来公牍:……将军所需棉服棉被物质已备足辎重革车500乘 然 此时朝中实在无将可点 将军可否派回将领押运物质。
叶锟回牍:何需本将军派遣 朝中既有童泽生 点他为将即可。
再后,皇太后来家书:吾兄安 此次押运辎重物质 皇帝之意令童泽生为主将 此乃天助我矣 童泽生去到兄处 便为兄鱼肉 切记 此人万不可留 另 西北之事行进如何 近来予深感不安 恐南境烈火熊熊 而先皇留下之物 仍不知下落 望吾兄切莫懈怠。
叶锟看着眼前皇帝的家书,思量万千:此童泽生果不寻常,母子俩,一个要除之而后快、一个不惜纡尊降贵保之!……皇太后啊皇太后!即便你费尽心力,庄韦珮!就乃一平庸之辈,怎堪肩负江山社稷?如若本将军,倒可得心应手!……因此,我为何要对你唯命是从、俯首称臣!此童泽生,皇太后想除之,本将军倒要看看,他如何不同寻常,如若真有能耐,收入麾下,岂不如虎添翼!
翌日,童泽生头晕脑胀地醒来,天已发白,掀开房门帘,门口已有两名士卫牵马候着,见童泽生出来,立即抱拳道:“禀将军,叶将军令卒等护将军在军中巡看。”
童泽生抱拳回礼:“有劳两位。”接过士卫递来的马轡,纵身上马,徐徐而行。
羽嘉在头顶上空盘旋不止,自来到这西北边关军营,羽嘉便时时盘旋在军营上空,不肯停歇。
此时的军营稍有安静,将士们早在凌晨便出巡野练、修筑工事。童泽生慢悠信马,默默记牢所见一切。走了快一个时辰,见前面一排长长的土石砌成的高高围墙,大门口剑戟森森、重兵把守。
童泽生回头问士卫:“这是何处?”
士卫抱拳回:“回将军,此乃我西尨军军营粮草物质仓库,叶将军有令,童将军可入内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