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曾托臣的心腹转述,说清禾殿下心怀仁爱与民众,绝对可信,臣这才与殿下交心。
臣也有暗卫,这是行军将领必备,也是将军与陛下之间不成文的约定。”
柏双神态坦然,身高与南磬相当,身材却魁梧至极,货真价实的大块头浑身杀气收敛,断眉看着便颇显滑稽,全程说话手举着没放下,态度很是诚恳。
“柏将军还想说什么,请一并说了吧。”
玄昭辞神情和平常一样寡淡,叫人看不出情绪,纤瘦身姿笔挺,站在伞下,隔着几株枯草与柏双对视。
“司昭仪娘娘是臣曾经的同僚,娘娘当选皇宫侍卫前,臣与娘娘曾在陛下掌管骑兵营共事过一年。
这二十多年来,微臣一直与昭仪娘娘保持来往,以前的信件没存,十日前,臣收到了昭仪娘娘托臣照顾殿下的信件。”
说着她从广袖抽出一张折叠过的信纸,冬和接过递到玄昭辞面前,玄昭辞经历过错认南磬笔迹为两人的事,眼下检查得很仔细。
留了几乎一整个月的甲尖缓缓扫过墨水,美人轻蹙的眉头慢慢松开:“好,本宫知晓了。”
柏双一愣,她还以为她们君臣能够借此深交。
她表面站队二皇女,那只是陛下强迫她独女嫁给玄恒衍的迫不得已之举,她们柏家钟意的女媳其实是清禾公主,可是两个孩子没有缘份,五殿下如今也嫁得称心如意,柏双也不纠结于此。
只是站队,必须站清禾殿下。
无它,司越的女儿,柏双看好,女儿柏雪的目光,她也相信,所以就算是个公主不是皇女,她也站。
养在宫中的皇女公主对于大臣站队不会生疏,结果清禾殿下只来了句‘知晓了’。
知晓了?
这是接受还是婉拒?
简直令人一头雾水。
“不是要打猎?还请将军多多指点驸马。”玄昭辞打断柏双纷乱的思绪。
·
下午时分基本没有猎物出没,这个时候是来做陷阱的。
南磬算得很清楚,野鸡这种小的也就只够吃两顿,她至少得打一只大型猎物比如大野猪或者鹿,才能满足长期肉食所需,而大猎物得靠陷阱捕获。
几人寻着河床边缘走,柏双停下看了看四周,看着南磬,目光诧异又惊喜——驸马拔了根枯草试探风向。
“这离岩壁有些距离,猎物喜欢在杂草里打滚,驸马觉得如何?”
考校似的语气,南磬轻笑指了指:“今日吹的西南风,再往东北岩壁方向去十步,在那设陷阱更好。”
“还是殿下谦虚了,驸马很懂狩猎,哪里需要臣来教。”柏双拱拱手,笑容慈祥。
玄昭辞欣然接受柏双对南磬的夸奖,可转头语气一变:“驸马,本宫为何不知你会狩猎?”
“殿下多与臣相处便知。”
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明明相距正常,气流却似擦着玄昭辞耳畔而过。
“放肆。”
更轻更小的一声,像是情人间的娇嗔低喃。
那双春水般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似乎在表达什么,南磬没读懂。
几步之外,柏双与冬和埋头挖陷阱,南石也刨刨刨,没人敢窥探公主和驸马的私密交流,更没人清楚公主心理想的是什么。
——南磬有预知能力,此处陷阱明日必能落入猎物。
玄昭辞等着,等着自己的猜测被验证。
然后,南磬的预知能力就归她了,她会好好利用南磬,把此人的预知能力发挥到极致。
而这些天对报仇雪恨不上心,她归结于大抵是路途烦闷,以及南磬又时常在身旁扰她心神。
如今到了西北,诸事顺遂,柏双的站队亦在预料之内,南磬后续须得下田,不会再有人能扰她。
玄昭辞站在荫凉处,南磬站在阳光下,明暗两边,好似天然的屏障将她们分割开来。
她目光淡淡看向加入挖陷阱队伍的南磬。
女人身形颀长,容貌清隽,撩起广袖,结实有力的臂膀露出,专心致志挖坑,动作舒展利落,简单又大气,这是她的驸马,她要挖掉一颗心的驸马。
似乎察觉到目光,南磬回头,扬唇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南石直接给了南磬一爪子,示意她别停继续挖。
泥爪子印在南磬手臂,南磬笑着回头继续挖,就在此时,南石悄咪咪回头,嘴筒子高兴地仰了仰,冲着玄昭辞咧嘴傻笑,仿佛在说:瞧!小狗我有帮阿娘看好阿母让她好好干活喔!
一只手摁在小狗脑袋,强行帮它回正:“偷看我老婆?小样儿还不被我逮住。”
“汪汪!”
“不许叫,好好刨才有肉吃。”
“汪!!!”小狗前爪刨得飞快。
母女俩有说有笑,温馨平凡又日常,玄昭辞眼眶泛酸,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胡太医不是说她身体好了许多么?
怎的……还会有中暑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