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黄沙遍野,尘土漫天。
巨大岩块散落土地,四周稀稀落落长着枯草。
远处,两个黑点快速靠近,接近了才能看见,那是两匹马。
“此处远离人烟,城中猎户鲜少往这个方向,猎物膘肥可观。”
“柏将军常来此?”
“军中烦心事甚多,偶尔想一个人待着便来此,切莫与文洁说,臣不想让夫人担忧。”
“将军与夫人恩爱羡煞旁人。”
马匹未至,声音先来。
柏双骑马动作娴熟流畅,马蹄踏过黄土进入‘绿野’,说是绿野,现下干旱,只剩了黄,南磬双眸打量四周,扯着缰绳跟上。
马蹄踩到石子,马身跟着突然踉跄了下,挂在马脖子上的南石险些被甩出去,好在这马有灵性,意识到自己挂的小狗要摔下,优雅地甩了甩长颈,好让狗子趴正。
“汪汪!”小狗感激不尽。
“咴咴!”马儿回应。
跨物种聊天。
玄昭辞摸了摸南石的脑袋又摸了摸坐下的马背,揶揄道:“你二位可能听懂对方何意?”
“汪!”
“咴!”
还真能听懂。
玄昭辞和南磬笑得直不起腰:“柏将军,这马如此通灵性想来是军中马匹?”
柏双爽朗一笑:“昨儿个与疏勒族一战大获全胜,俘了一批汗血宝马,都是没主的,臣瞧这马甚是喜欢殿下一家,就当是臣送殿下与驸马的新婚礼了!”
清禾公主府够大,养一匹马陪着南石玩倒也可以,南磬抱拳,也不客气:“谢柏将军!”
三人边聊边深入绿野,欢声笑语回荡在巨石间,直到一处干涸的河床,柏双停住,众人下马。
“这河干了多久?”南磬走近,跳进遍布碎石的干枯河床,转身伸手,扶着玄昭辞下来。
“三年前的早春,举朝上下皆没察觉到干旱来临之时,此处便枯了,微臣曾上报朝廷,然而当年无人重视。”
柏双眉眼凝重,那一双断眉能做出许多表情,此刻,是无比沉重的,好似饱含着大玄朝民众的殷切希望,是沉甸甸的。
“将军无需担忧,事情一切向好。”玄昭辞轻声。
柏双仰天,长叹一口气:“但愿如此。”
这不是她们三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玄昭辞、南磬和柏双在某方面的性子相似,都是做多于说之人,沉重的话题点到为止即可。
下午时分是最热的,南磬出门前备好了遮阳伞,美人婷婷立于伞下,一袭朴素却不失贵气的常服,脚踩大漠,衬得秀美壮阔气量无双,好似西北神祇。
比起京城精致雅贵的气质,玄昭辞更适合广阔无垠的天地,她不该受困宫中府中。
南磬盯着玄昭辞的时间太长、视线过于热烈赤诚又包含赞赏,惹得身前人微微垂首,指尖不自觉攥紧,头发挽着,露出了通红耳根,给黄灿灿的西北添上一抹富有生机与活力的红。
她们其实还在关系冷淡期,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并不少,南磬喜欢看她,这很好,对方越是投入,她的报复便越能进展下去。
可是……玄昭辞扪心自问,前往西北的这些天,有关复仇,有关要挖掉南磬的心,这些事情在她脑海中占据了多少?
几乎没有。
她脑海中都是南磬那日的呵斥与忏悔,是南磬这些天沉默寡言令人揪心的模样,是那日呕吐过后于昏黄烛光下的那一个极轻的暧昧相拥……
她究竟在做什么!?
玄昭辞懊恼,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远离此人,南磬不由自主跟着,伞下阴影从不远离玄昭辞。
“呵呵,小年轻感情好。”柏双一脸磕到了的姨母笑。
第三人声音出现,唤回妻妻俩心神,闹了二人一个大红脸,柏双笑吟吟重回地上,冬和眼神微妙也跟着上去,南石到处晃悠,围绕它的马儿新伙伴打转。
南磬趁着旁人转身,悄摸望向玄昭辞,谁知对方也在看她,当场逮住。
四目相对,那双会说话似的琥珀瞳幽幽嗔瞪。
谁说大漠没有水?这双眸子便淌着一条潺潺溪流,似水流转,冲刷着南磬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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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地面,柏双本在前走着不想打扰新婚妻妻,但为着要紧事还是转了身,那俩站在同一伞下,气氛有点奇怪,她没多想。
“大漠比不得城里,有些事情微臣必须说开。”说着她看向冬和,直接点破,“这位会武。”
“五十步外有至少一名轻功极佳的暗卫。”柏双视线重回到玄昭辞身上。
气氛陡然凝固,南磬一个侧步直接挡在玄昭辞身前,眼神锐利,脑海飞速运转。
她、冬和和阿影三人至少能拖住柏双一阵子,让南石和马护送玄昭辞回到玄恒衍身边。
可行。
就在她与冬和眼神对上准备先下手为快时,柏双举起双手,作投降之意。
“臣不属二皇女一脉,此来也不是要向谁检举,只是大漠猎物神出鬼没,一旦有个不察,殿下不必担忧在臣面前暴露,冬和与暗卫可出来保护主子,臣也定会尽心尽力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