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张大哥突然肚子疼。周砚冰摸出银针,雪晴赶紧烧热水。火光中,他褪下白大褂,露出结实的肩膀,那里有道浅红的疤痕——是去年冬天替她去后山采药时摔的。
「疼吗?」雪晴递过热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肩膀。
周砚冰摇头,银针在火上烤得温热:「比起你手背的烫伤,这算啥。」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茧子蹭过她的疤痕,「当年我挡在你身前,就想着,哪怕自己毁了,也不能让你受伤。」
雪晴的心跳漏了一拍。窗外的暴风雪似乎小了些,火盆里的炭火星子蹦出来,映得周砚冰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忽然想起,奶奶日记里写过:「砚冰这孩子,看晴儿的眼神,像极了他爸看他妈的样子。」
饺子汤在锅里咕嘟冒泡,雪晴盛了碗递给周砚冰,却故意多撒了把野山椒。他被辣得咳嗽,却笑着说:「和你十二岁时煮的一样,辣得暖心。」
暴风雪在黎明前停了,松雪镇被洗得干干净净。雪晴望着火炕上熟睡的周砚冰,他的羊皮袄盖在伐木工人身上,自己只穿件单衣,脚踝的烫伤疤痕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摸出围裙口袋里的狍角平安符,忽然发现内侧多了行小字:「雪晴,我喜欢你,像狍子喜欢雪原,像酸菜喜欢寒冬。」字迹是周砚冰的,带着淡淡的松墨香。
「醒了?」周砚冰不知何时睁开眼,耳尖红得比晨光还亮,「昨天替你给林场工人号脉,发现他们口袋里都装着你奶奶的酸菜秘方——原来秘方早就传遍了松雪镇。」
雪晴望着窗外的雪道,两串脚印从灶台延伸到医馆,在雪地上画出两道平行的线。
「砚冰,」雪晴忽然递过一碗饺子汤,汤面上漂着两颗狍角铃铛,「奶奶说,饺子要成双成对地吃。」
周砚冰接过碗,汤匙碰到她的,在汤面画出小小的涟漪。晨光里,两人的影子在火炕上交叠,像极了老座钟里奶奶与爷爷的合影。
雪道上,伐木工人的脚印渐渐远去,留下一串欢快的笑声。雪晴望着周砚冰整理医箱的背影,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