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从防备到软化、甚至到隐隐依赖的态度,总追逐着他的目光,时不时要撩拨的肢体接触,若有似无试探的只言片语。
舒词问自己,当真一无所知吗?
是真的从头到尾对小孩心思全无察觉,还是故意在忽略?
他总对自己说,申翎还小,小孩子哪儿能分得清什么是亲情和爱情,什么是暧昧和依赖。
可申翎马上高中毕业,也要满十八岁,法律上是个可以承担任何责任的成年人。社会不会再把他当小孩,舒词也不能。
那晚申翎对他说,我不强迫你回应。但如果没有,我会走。我不逼你,你也不要逼我。
舒词在一点点暗下来的会议室里疲倦地闭上眼,想着,那就是在逼他。
他对申翎的母亲和外公有太多愧疚,接小孩走之前在他们的墓前发过誓,要照顾好申翎,用余生去对弥补。
还不到两年,居然已经做不到了。
舒词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他不能放任申翎离开,难道就要接受吗?
且不说性别和年龄的问题,他一直以来都把申翎当小辈,现在忽然逼着自己去把对方当平等的、可交往的对象来看,好像怎么都——
两年来的点点滴滴涌进他的脑海,包括一个快要褪色的夜晚。
他不幸中招了流感,烧得直逼39度,意识不清,躺在床上站都站不起来,但一直有谁细心地照顾着,端水送药,擦汗换衣。
难受得太厉害,有谁把他抱在怀里当孩子一样哄,那个怀抱太过令人心安和眷恋,他便抓着对方的手昏昏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烧退了,他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客气地向申翎道谢,说昨晚是你照顾的我吧?麻烦你了。
少年很淡地笑了下,什么也没说。
但舒词其实知道申翎抱着他,也在明知道是申翎的情况下,抓着对方一晚上不放。
用生病的借口纵容对方的亲近,也纵容了自己的沉沦。
舒词问自己。
他对他,就没有一点心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