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陵要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那日眼看着拓跋邕微醺,魏延陵举着酒杯走近了,与他碰了一下,“整个大夏都在传闻,大君的君后是为千年不遇的美人,朕着实羡慕啊。”
女人在拓跋邕这就跟东西似的,有漂亮的放在身边看着赏心悦目,说出去又有面子。魏延陵这么一说倒让拓跋邕得意之下忘了形“好说好说,我鲜卑最多的便是美人,改日我回去了,差人给老弟送来。”拓跋邕笑起来的时候满脸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活像一个发了霉的橘子。
说完将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魏延陵还待要开口说什么,却听见下首有喝多了的大臣醉醺醺地嚷嚷:“这世子身上丝毫看不见大君的影子,莫不是这大君后院起了火。哈哈哈!”
拓跋邕一下青了脸色,魏延陵见状,将手中的酒樽贴着那大臣的袍角掷了过去,甩袖沉着脸道:“一派胡言!是朕平日纵容叫你们失了分寸。大君容貌俊朗,世子风度翩翩,分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拓跋邕长长什么模样他自己自然清楚,传闻他母亲生下他的时候因为长得实在不如人意差点叫产婆掐死,后来侥幸捡回这条命也是从小受尽了奚落。
若说他嫡子某一处与他有几分相像那还可信,魏延陵这般说法倒是叫他不怀疑都不能了。
又正逢着拓跋邕心情烦躁的时刻,魏延陵说完又意犹未尽似的吼了一声“不长眼的东西,坏了朕与大君的交情要你狗命!还杵在碍眼么?”
那口出狂言的臣子低着头退出了大殿,拓跋邕的谋臣没有机会见那俊逸非凡的谪仙人一面,不然便该认出来,这人正是他们先前费尽心思打听到的,传闻中大夏皇帝跟前的红人,市井传说里连皇帝魏延陵都是他入幕之宾的金吾卫总督裳泽。
拓跋邕此刻全部的心思都在他的君后与嫡长子身上,偏偏他这嫡子今日染了风寒没有随他赴宴,他更是越想越觉得其中有问题,偏偏还不愿在大夏皇帝面前失了面子,死撑着与魏延陵喝酒吃肉,实际上早已是味同嚼蜡。
入夜时分,太常寺那边果然传来消息,魏延陵的人自今日入夜时分便衣冠整齐地候着,此刻拓跋邕那里一来了人,他提着药箱便跟人走了。
到了拓跋邕下榻的驿馆里,拓跋邕依旧满腹怀疑,反复盘问那医官中原人认亲的方法,医官反复枚举了历代各位大家医书中所写才让拓跋邕相信了滴血验亲的法子。
拓跋邕警惕地盯着医官,亲自吩咐身边的亲信取碗取水,正在亲信要将取来的水注入玉碗中时,医官道:“且慢。”拓跋邕野兽般的目光差点看得医官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大君有所不知,这驿站馆中所储的水大多来自护城河,护城河水浊,还需要井水才好啊。”说着抽出袖中的手帕将那玉碗内外擦了一遍。
待井水取来时,大君已经给拓跋卓下了迷香,将他迷晕在榻上,那亲信端着碗跪在拓跋卓床榻一侧,拓跋邕捏着银针扎破了拓跋卓的中指,或许是十指连心的缘故,拓跋卓在迷梦中仍然皱了一下眉心。
美人皱眉都格外惹人心动,不分男女,这玉坯子般的美人皱眉却没打动拓跋邕半分,他毫不犹豫的将银针扎进自己的中指,脸上一丝表情波动也没有。
当拓跋邕的血落进玉碗中时,他的眸子一瞬间瞪大了,出乎在场所有鲜卑人的意料,两滴血并没有相融。
拓跋邕强压着怒火看向医官,“这代表着什么?”其实他清楚的,在开始滴血前,医官就明明白白地向他解释过了。
“回…回…回……禀…禀大君,代表着…代表着…您与世子,并非…并非父子”医官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子”字还卡在喉咙里,衣领就被拓跋邕提了起来,鲜卑人身量偏高,拓跋邕又是其中的佼佼者,直把医官提得双脚离地“一定是你这中原人搞的鬼!”
拓跋邕说话的时候,往匍匐在地的亲信扫了一眼,今夜能守在这里的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如今他们跪了满地,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说话。众人心中都明白,今夜这般众目睽睽之下,医官没有搞鬼的机会,倒是他们的君后,似乎在家时声明便不太好。
貌美的女子嘛,天生就要背负骂名的。
拓跋邕是连夜进宫向魏延陵请辞的,场面话说得漂亮,说是家中爱妻来了信,也甚是想念妻小。
却不想他后院起火的消息倒是比他更先一步传回了鲜卑。至于君后与那宠妃之间又是如何一番争斗,不见血的厮杀,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