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霄尘手中的剑还横在白风禾脸侧,如今陡然见了外人,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反手收腕,剑尖寒光挽成朵剑花,匿入袖中。
“你又是何人。”白霄尘抖了抖衣袖,负手而立。
没了屏风的遮挡,云川止这才看清了白霄尘的相貌,最先入眼的是眉间一朵寒冰似的花钿,往下是细眉入鬓,凤目狭长,鼻骨高高耸着,仿佛雪原尽头清秀的山峦。
她唇色清淡,不说话时紧闭,说话时也不漏齿,看上去凛若冰霜,和白风禾完完全全相反。
“回宗主,在下崔……”
云川止边说便下跪,来乾元界短短三日,她已经习得了有事没事便跪一跪的狗腿本领,不料膝盖还没碰着地,人就被提了起来,话语也断在了口中。
提着她的是一圈淡紫色的光芒,光芒将她卷到白风禾身畔,而后一阵天旋地转,她便被按坐在了那张宽敞的红木圈椅上。
白风禾头发都不曾乱,亭亭立在一旁:“这小丫头是我新寻来的玩物,虽不是什么美人,但胜在未经人事,说什么做什么,听话得很。”
玩什么?云川止茫然抬眼,白风禾瞧着她的眼眸可谓柔情似水,葱指慢慢抚上她肩头,勾着指尖摩挲。
脸颊的伤口让她仿佛一个勾魂摄魄的妖精,或许真是妖精,不仅勾魂摄魄,还会剜心掏肺。
云川止忙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你说是么?”白风禾说着转身,腰肢一软,仿若没了骨头一般滑进圈椅,坐在云川止腿上。
云川止冷不丁被她当成了椅子,震惊的同时,手下意识放在了白风禾腰间,触碰那腰上软肉的刹那,仿佛摸了炭火一样弹起。
“是么?”白风禾又问了一遍,虽仍噙着笑意,但眸色肉眼可见地深了几许。
“是。”云川止审度时势,马上点头,把手放回原处的同时,还往她臀部摸了两把。
白风禾感受到腰下的温热,愣怔一瞬,眼下飞起两朵红梅,眼中顿生杀意。
云川止连忙低下头,小声解释,“你腰间玉佩硌着我大腿,好疼。”
白风禾一阵无言,殿中这么多美人,怎么手边只有这讨厌的小奴能用,于是低声怒斥:“忍着。”
她二人来来往往耳语的画面落在白霄尘眼中,俨然是情人间的调情,白霄尘白皙的面额都泛了青,双拳紧握:“白风禾,你……”
“我如何?”看见白霄尘发怒,白风禾心情似乎极好,她抬手将一双藕臂搭在云川止颈上,“你这些年早知我德行,又何必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惹人心烦。”
“好。”白霄尘惨然垂下指尖,掌心被指甲刺出的痕迹清晰可见,“你胡闹我不管你,但若你不知深浅,危及不息山门,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师尊的遗愿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白霄尘说罢便推门离开,肩上雪白氅衣沿着走廊猎猎作响,走了几步后化作光点,隐匿入了天光黯淡的黄昏。
夕阳余韵被群山吞噬,不知不觉天已擦黑,窗外景物仿若黑纸剪作的轮廓,在风中沙沙作响。
两人在昏暗的房中相拥而坐,若是旁人看了,断然会觉得气氛旖旎。
“滚开。”白风禾将眸光藏在黑暗中,她语气十分懒怠,面上看不出喜怒。
云川止道了声是,然而挣扎了半晌,小心开口:“您要不先起来?”
她也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但白风禾这么大一个人压在她身上,她能滚到哪去?
她只是想做完该做的活计,然后回房吃饭睡觉,怎么就这么难,云川止欲哭无泪。
“真麻烦。”白风禾上下扫了她几眼,而后不紧不慢起身,抬手亮起寝殿灯盏,璀璨的灯火驱走黑夜的浓雾,世界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云川止扶着圈椅起身,站了半晌都没有动。
白风禾看恼了:“愣着干什么,要本座帮你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