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走两步,陈婆子跑过来阻止,“姑奶奶,可要仔细着点,您自己去玩,别拉着我家夫人了。”
宝贝得时是真宝贝。
燕盼儿回头询问陶夭夭,见她眼中晶亮闪着好奇,显然是也想去的。遂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陈婆子,拉着陶夭夭便跑了。
只是,她的脚步缓了很多,纵然着急去晚了看不着好戏,但还照顾着陶夭夭。
燕盼儿带她去的是一处马球场,场上,两队正打得火热。与燕子荣对阵的陶夭夭不认识,“她是谁呀?”
陶夭夭都没有指,燕盼儿就知道她说的是谁,“是荣王府的安宁郡主。”
说完,还意味深长补充了句,“郑国公夫人看中的准儿媳。”
一句话,当前局势全明了了。
燕子荣集合了几名贵公子哥,他们基本上缠住了对方其余人的火力,燕子荣招招狠辣,全朝安宁郡主脸上招呼。
再看安宁郡主,生的确实国色天香,虽是在马上也不退让,但是整个人的气韵,却是柔中带刚的,面如牡丹娇艳雍容,一眼望去便是文静的性子,只是汴京城贵女时兴打马球,所以,她也是可以应对的。
与燕子荣泼辣的性子全然不同。
远远的,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燕子荣停下比赛,叫嚣起来,两人推推搡搡好一会,其他人都停下打马球凑过去劝架,她们的声音变得极大,陶夭夭她们都听到了。
“别得意得太早,就你也要在明日的马球赛场上赢我。”
“我本不想与你计较,可你欺人太甚,每日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安宁郡主毫不退让地回击回去。
可把燕盼儿高兴坏了,“明天有好戏看了。”
见陶夭夭正狐疑,解释道,“春猎之所以这么多达官贵胄家的姑娘参加,是因为太后和官家喜欢在这个时候赐婚。她们两个人都在争这个事呢。”
“郑国公夫人早有中意人选,那明日的马球比赛岂不是个摆设。”
燕盼儿摇头,“她们都是些花架子,主要是剩下的那几个人,为了春猎的比赛能拔的桂冠,很多生了姑娘的人家都会花钱豢养马球队。”
今日的热闹算是看完了,也没甚多少意思,看热闹的人都讪讪离开。
只有燕盼儿以为燕子荣和安宁郡主今日就会大打出手,没想到马球打得稀松,只是在拌嘴。
众人离开时,看见陶夭夭,有些没见过她的,皆窃窃私语起来,陶夭夭权当没看见,又回院子里休息了。
男子们白天都不见了踪迹,只有家眷们四处串门聊天,因着陶夭夭只是家里的二夫人,且有身孕大奶奶替她拦下了许多,陶夭夭这一日过得闲散而自在。
下午早早吃了饭,燕盼儿出去逛了一圈回来了,带他去泡温泉。
“这里的温泉池子被隔成了许多楼榭,东面是男子所泡的地方,往西是女子的。当初把这里打造成行宫时,听说师傅们想了很多方案,最后将温泉水分成了好几股,流向不同的方向,然后在相隔之处的水流上建了一座座水上阁楼,有这个牌子,领了后提前挂在门上,就不会有人抢,而且,大家看到牌子,知道里面有人,也就不会再闯进来。”
这是一个极大的阁楼,一处是能容纳十几人的温泉池,另外一边还有软榻,软榻旁准备了酒、茶和点心、水果。
“这里不仅可以泡温泉,累了乏了在这里睡一觉,明日再回也可以。”燕盼儿边解释,已经开始脱衣了,直等到只剩里衣才停下。
看见陶夭夭还站在原地,催促道,“二婶,愣着干嘛?快脱呀。”
陶夭夭这才让翠竹侍候着一件件宽衣。
燕盼儿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二婶,这就是有孕吗?你身材真好,从后面完全看不出来。里面真的有个小弟弟吗?”
一连串的问句把陶夭夭都给逗乐了,“当真啊,还能假的不成。”
温泉殿里帷幔飘飘,水汽飘渺,二人在池水里说话打闹,如置身仙境,早已忘却今夕何夕。
累了便靠在池壁上闭目养神,陶夭夭忽然觉得身边凉风微微席过,有人接近,她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翠竹,随口吩咐道,“帮我拿杯果茶。”
那人起身拿来递到她手中,指尖触碰,温凉的手感令陶夭夭身体微凛,睁眼看过来时,杯果茶从手里滑落。
燕绥正一身紧身薄衫半蹲在他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嘴角挂着的淡淡笑意愈发刺人心芒,
他薄唇轻启,“你和燕玖,还真是有天大的仇怨呢!”
他说了什么陶夭夭一个字都没听见去,只觉脑袋嗡嗡作响:翠竹出去拿果盘了,但燕盼儿还在殿里呢!
思索间,陶夭夭转身去瞧温泉池边的燕盼儿,脚下打滑,浮在水面外的半个身子直愣愣朝温泉水里倒去……
池水搅动,迸裂出巨大的水花,花朵中间,陶夭夭的腰身上被一只大大的手掌托住捞起,那杯果茶稳稳落在燕绥手里,他几乎一饮而尽,扔掉茶盏,厚茧的掌心抚在陶夭夭脸颊,被温泉水煨养的那抹绯红,一路延伸到耳根。
下一秒,燕绥清冽深邃的双眸放大,他俯身吻了下来。
吻很深,慢慢吻开她细嫩的唇,清凉带温的果茶渡进她的嘴里,一点点勾着她往外溢……
那些被她忽视而深沉的记忆,在一点点复苏,他曾吻过她很多很多次,不计其数,数不过来,可每次都会很温柔,唇尖现在她唇边缓缓地等待,待她呼吸变沉,不受控地开启一条缝,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钻进来,
他的呼吸也会变得粗重,掠夺一层层深入,直到她心底如有一抹潮,随着他的吻潮起潮落久久难以平息,那宽大的手掌才会顺着脸颊一路下滑,撩开衣襟,褪下……
只是这次,燕绥往她的腰身拍了拍,“先换衣裳。”
思绪和迷离如触礁似的,滑了回来,陶夭夭僵了下,看见对面胸前丘壑隐在湿哒哒的薄衣衫下,线条轮廓清晰可见。
心脏因为刚才的吻,许是大脑缺了氧,正猛烈地跳动着,耳朵里全是心脏砰砰的炸响,那响声“噗嗤噗嗤”得,混杂着不知何处的水声,像极了不可描述的颠云覆雨。
也许是怀孕日久,燕逸之每日小心呵护,再没碰过她,可是吃了禁果的女子,也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可为什么偏偏在这时?
就因为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吻。
陶夭夭羞答答低下头,
可就是这次低头,陶夭夭惊奇地发现:
她没穿衣服!
湿哒哒的衣物一片一片落在池边和半道上,而现在,燕绥已经将她放在了温泉殿另一侧的大床上。
视线扫这一圈时,陶夭夭也发现了燕盼儿趴在池边上,按照燕绥一贯的作风,应是被打晕了。
她几乎是立马去抓薄被,把自己裹起来,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警惕地盯着燕绥,既好笑又可爱。
燕绥身影倾泻,一件件褪去身上的湿衣服,露出全身沟壑均匀的肌肉,宽肩窄腰,连一条亵裤都不剩,毫不避讳陶夭夭。
却是陶夭夭偏头避开视线。
燕绥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手臂上青筋拓印,轮廓极度野性与力道。
如他那时一样有力。
陶夭夭恨不得锤自己的脑袋,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分明是掠夺的、危险的存在,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想到的只有那些,脑子里好似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奇怪东西塞满了。
温泉的氤氲雾气弥漫,陶夭夭湿漉漉的双眸头一遭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燕绥看。
燕绥的目光却阴森下来,弯腰从湿衣堆里翻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小药丸,捏住下巴,塞进她的嘴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
陶夭夭双眸瞠圆,难以置信,“我有孕,不能随便吃药!”她几乎大声地吼他。
燕绥眉头微不可查抖起,烛火烙在白皙的的脸上,却在眼底戛然而止,他纵然俯身,也居高临下看着她,“胆子越来越大了。”
寂静中,所有神思骤然一滞,陶夭夭在这刻清醒过来。
压迫感骤起,陶夭夭抿唇不语。
燕绥见她沉寂下去,来直起身,语调放缓,“这是特意为孕妇准备的解毒丸。”
说罢,扔到陶夭夭面前的床榻上,“你常受人算计,留着用吧。”
陶夭夭盯着眼前那个白色的小瓷瓶,嘟噜噜在她眼前转了一圈,晃晃悠悠停下,分明是忧心,说出来只剩气人。
陶夭夭弯弯唇,伸出一只小手,把小瓷瓶捡到被褥里,冰凉刺骨,瓶身有一身薄薄的水珠。
“知道这次是谁给你下药?”燕绥沉目问道。
陶夭夭乖巧摇头,“不知道。”
但除了燕玖,还能有谁!
“燕玖,是吗?”
燕绥清沉的嗓音再次响起,脸色慢慢拢上一层寒霜,目光森冷。
陶夭夭抬起眸,眼睫一颤,响起方才在水池里他问的那句话:你和燕玖有天大的仇怨。
他知道多少?!
“指挥使大人怎么知道是燕玖?”陶夭夭故作狐疑,轻声问。
燕绥轻笑,弯腰掀起薄被,也坐到了床上,“需要相救时是官人,现在是指挥使大人,气人时叫二叔。”
陶夭夭眼睫轻眨,装傻充愣到底,“指挥使大人说什么呢!指挥使大人一直都是指挥使大人。”
燕绥视线深深地凝着她,不动不言语,威压以燕绥为中心,如冰面霜雪,瞬时冻结了整间屋子,陶夭夭使劲裹了裹薄被。她轻轻一动,燕绥身上的被褥被她扯过来一半。
别过脸去。
没了刚才的气血涌动,现在着实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温泉殿门响起,熟悉的温润嗓音响起,“二叔,听说你在里面,我可以进来吗?”
是燕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