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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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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了。

烛火一跳一跳,影子爬在宣纸上。

“奢侈品”三字写得工整,但横平竖直都一般粗细,墨色均匀,毫无韵味。

赵斐盯着那字,心里一揪。

“他”从前那手字笔锋如刀,撇捺带风……唉,再也见不着了。

他眸色一黯,没说话。

风漏进来,窗纸“唰刷”声。

窗外,仆役吆喝声远远近近,屋里却静,烛影摇曳,映得三人脸忽明忽暗。

方靖挠头,盯着那三个字,眉头皱成疙瘩。

“昆玉,这‘奢侈品’听着稀罕,咋就能解白银之困?”

“仲安兄,”赵斐闻声侧首,“昆玉此策,根子在‘物以稀为贵’。”

方靖依然困惑:“那与银价有什么关系?”

“白银过量流入,最大坏处是流到民生货品那处,教百物腾贵,柴米油盐样样涨价,百姓日子便苦得熬不出头。”

“确实。” 方靖点头称是。

赵斐继续道:“倘若能引着这些白银,流向那华而不实的‘奢侈品’处,事情就好办。”

“原来如此!” 方靖恍然大悟,他问明桂枝:“昆玉,这些‘奢侈品’胭脂,你打算卖什么价?”

“五十两,一盒。”

“五十两!”

方靖他惊得下巴掉地上:“五十两?一盒胭脂?大少爷,你知道五十两能买多少大米、麦子吗?够寻常百姓一家数口吃用几年了!”

明桂枝不紧不慢捧起茶盏。

“如果……”她拂开茶沫:“是杨贵妃用过的方子呢?”

“杨贵妃?哪个杨贵妃?杨玉环?”

“嗯,‘云想衣裳花想容’那个。”

“唐朝离如今多少百年,你数过了吗?” 方靖揶揄道。

“颜东家说他祖上是华清宫伺候的太监,这方子是那时传下来的……”

“太监?太监!”方靖霍地站起身,“太监也有后人?你自己品品你这话!昆玉,你、你叫那姓颜的蒙了!”

“养子,他祖上是那太监的养子!” 明桂枝莞尔:“后来,颜家世代做胭脂,改了方子,先帝那会儿也贡过宫里……”

赵斐想起今早看到的旧档:“嗯,确实作过贡品,扬州府衙有档,但因工序繁复、价格昂贵,改选苏绣入贡。”

方靖嘀咕:“唐玄宗、先帝朝,净是老黄历……”

“诶,此言差矣。不是老黄历,是‘品牌故事’。” 明桂枝提笔、蘸墨,慢悠悠在宣纸上写,“方子微调,咱就说用回唐朝那个古方,杨贵妃同款。这款胭脂……”

笔一顿,宣纸展开:“就叫‘花想容’!”

赵斐眼睛一亮:“‘云想衣裳花想容’,”他轻叩桌案,“这名字妙到毫巅,既点透颜玉庄的来历,又叫人遐想杨贵妃的倾国美貌。”

“名字是好名字,”方靖依然皱眉:“可改个名字,就能卖五十两银子?“

明桂枝笑着把宣纸摊平,“光改名字,当然不够?” 提笔蘸墨,边写边道:“还得配上匠人的轴劲儿,名人的风头,看得到买不到的心瘾……再加个挑客的门槛。”

宣纸又一展。

只见上头写着:“‘匠人精神’、‘明星效应’、‘饥饿营销’、‘配货制’……”

外头风起。

窗外竹架吱吱,绸缎晃成红雾。

仆役喊:“稳住喽!”

声儿哑,透着困。

……

瘦西湖畔,风轻。

邗江锦阁雕梁画栋,檀香袅袅,熏得人眼眯。

窗外湖光晃眼,波纹碎成金。临窗雅座,碧螺春冒热气,茶香钻鼻。

蒲承泽锦袍敞开领口,露出脖子上金链子,足有指节粗,镶满红蓝宝石,烛火遗诏,晃得人睁不开眼。他端茶盏,抿一口,脸皱成包子褶,茶盏“咚”一声搁桌上。

坐他对面的,是蒲家的账房先生易亚旻。他瘦高个子,鹰钩鼻,白发披肩,还穿一身褐色袍,远看,似足一只秃鹫。

易亚旻正在给蒲承泽报账目,官话里夹杂大食语,奇的是,他的大食语也不算娴熟,咬字歪歪扭扭,像嚼了半嘴沙子。

湖上船过,桨声哗哗,和应岸边柳条轻晃,本应惬意。

可蒲承泽一掌拍在案上,忿忿道:“一千两验资?他当我是城东那帮番商?”手指头戳着桌面,“我是那驶两三艘破艇,就来大宁混饭吃的货色?蒲家船队要是歇上两天……” 说着,换了腔调,大食语咕噜噜往外冒:“莫说孙有榕那个七品芝麻官,就是府尹倪佑安,”又突然压低声音,“也得提着绍兴老酒来求我!”

易亚旻慢捋胡子,眼眯眯:“那小东家忒狂妄,敢探您的虚实,”顿了顿,“可是,东家您若不去,是不是……显得虚了?”

“荒谬!我若去了,岂不显得我傻!”蒲承泽眼一瞪,“老易!明日,你遣几个人到颜玉庄门口盯着,我倒要看看这扬州城有几个傻子,会拿一千两银票去给他验资?到时候蒲爷我好笑话笑话他们!”

“遵命。” 易亚旻眯着眼,茶盏里茶叶沉了底,像他沉下的心思。

窗外,湖风吹紧。

须臾,锦绣门帘一掀,进来个微胖脸白的中年人,一身苏绸长袍裹得严实,走起路来腰间玉佩与玉珠相碰,叮叮当当。那玉雕的是灵猴献桃,猴儿眼圆溜溜,桃子饱满得要滴汁,精致得叫人挪不开眼。

蒲承泽眼尖,远远就认出人来,嘴角一扯,起身朝他喊:“顾兄,这儿!”

“蒲老弟,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啊。”来者朗声笑,嗓音圆润。

那人名唤顾万芝,扬州丝绸业的头面人物,手底下绸缎铺子开得满城都是,蒲承泽不少绸缎从他那儿进货。他身后跟着新纳的妾侍,薄纱遮面,但也看得出容颜娇俏。

顾万芝走近,袍子一摆坐下。他挥挥手,那美妾和仆役便退到一旁,站得齐齐整整,如棋盘上的卒子,动也不动。

“托赖,托赖!”蒲承泽笑着回礼,络腮胡一抖,“顾兄,您不是惯去荷月楼的吗?”他坐回椅上,语气随意,像在巷口跟老邻居唠嗑,眼睛却不自觉往顾万芝腰间溜。

顾万芝那灵猴献桃佩用上好的和田籽料,找的名家雕琢,精致得紧。

去年,蒲承泽在瑜宝轩见过,要价一百两,他没舍得买。没多久,就被顾万芝买去了。

这人嘛,有时候就是贱性子。

一百两的时候他觉得不值,到它被卖掉,就怎么看怎么稀罕。

二百两,三百两,出了几回价,他加到五百两,顾万芝也不卖。

害他回回看见,回回眼馋,夜里做梦都想着摸一摸,偏偏顾万芝宝贝得紧,连借来看一眼都不肯。

烛火柔和,窗外垂着几枝柳条,像谁随手画的淡墨。

“今儿约了几位友人小聚,”顾万芝解下那玉佩把玩,慢悠悠道:“对了,也有老郑,他选的邗江锦阁。”说完,呷一口茶,眼角笑纹一漾,似笑非笑。

“老郑?郑昌融?”蒲承泽一怔,手指顿在茶盏边。

这郑昌融是扬州漕帮龙头,原本只揽大运河的货,这几年人强马壮,也盯着海外贸易。他跟蒲承泽既过搭伙,又拆过台,真可谓:难为知己,难为敌。

蒲承泽撇嘴,语气酸溜溜:“顾兄既约了郑爷,怎不把小弟也约上?”话落,抓起茶盏就往嘴里灌,咕嘟一口,烫得他“嘶”一声咧嘴。

“也不是啥要紧事,” 顾万芝摩挲玉佩,笑道:“今儿个,咱几个碰巧都买了颜玉庄那劳什子……” 他皱了下眉,“那什么、什么‘发布会’的入场券,聊得投机了,索性约个晚宴。”

“入场券?”

蒲承泽手一抖,茶盏差点脱手。

“不是验资一千两就成么?”他瞪着眼,声音里带急,像是被这话戳了一下。

顾万芝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验资的人太多,颜玉庄的新东家怕明日接待不来,恐招待不周,便放了三十张入场券……”他捧盏拂茶沫,“五十两一张呢,一眨眼就抢光,不得已又添了八张。”

蒲承泽一听,眼珠子瞪得溜圆,他强压住心头那股子急火,“啧啧”两声:“五十两银子!就为看个新鲜?”话音里掺着讥诮,“顾兄啊顾兄,您的银子就算是大风刮来的,也花得太冤了!”

说完,他哈哈一笑,扭头朝易亚旻挤挤眼,眼神里分明在说:“瞧瞧,这帮傻子。”

顾万芝不恼,眯眼一笑:“蒲老弟啊,这入场券买的可不单是个热闹。”

蒲承泽眉角一抬,待他往下说。

可顾万芝愈发慢条斯理,“你想想,能花五十两进场的,哪个不是扬州城里数得着的富贵主儿?就算发布会没啥稀奇,结识几个贵人也是值当的。”

他声音高了些,如同炫耀:“今儿晚宴小聚的,就有丰登粮行的老詹、泉韵茶坊的杨员外……喏,还有苏州绮绣坊的罗翁。”

“苏州绮绣坊!”蒲承泽眼睛“唰”地亮了,身子猛往前一探,差点带翻茶盏。

“您说的罗翁……”他嗓子眼发紧,声儿都变了调,“莫不是‘锦魁’罗绍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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