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这辈子都不能再有那样快的反应了。
冲进厨房时,对方手里的刀已经快落在脖子上。
抓住对方手的瞬间,他看到白皙的脖颈上渗出密集的血珠,十分扎眼。
手中的力道告诉他,再迟一点,眼前人不身首异处,也会掉半颗脑袋。
“姚尧!!放手啊,放手!!”他声音颤着。
而对方眼神没有着陆点,仿佛身处另一时空,眼前不存在任何人。
他一直知道姚尧的手劲大,但从来没让他如今这般恐惧绝望过。用尽全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一点点滑入皮肤。
他忽然就感受到了死亡有多骇人,声音像从喉咙中呕出来般为眼前人求救:“啊!!!!!不要!不要!祁哥!!!”
对方依旧不为所动,他极度惊恐中下意识用手去扒刀刃。
下一秒只见刀刃离开了他紧盯着的位置,姚尧扯过他的手,“你受伤了。”
“没有,没有,不疼,你别……”他蜷起手,话还没说完,眼前已经一片模糊,迅速抱住对方两臂,紧紧圈在怀里,“别离开我,我求你,别离开我。”
“姚尧!!!”祁相吼着跑过来,看见他脖颈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瞳孔骤然一缩。
他推开姜应时,提起姚尧衣领往外使劲拽了几步,拽得对方连续两个踉跄,紧跟着两巴掌抡上去,怒斥:“你太让她失望了!你这样跟让她杀了你有什么区别!”
姚尧唇色苍白,哑着嗓,“哥,应时受伤了,快带他去医院。”
姜应时扯了几张纸巾跑上前捂住姚尧脖子上的伤口。很快纸巾被洇透,他慌张扯了一把去堵,纸巾瞬间又染被红。
眼前又模糊起来,他都不认得自己声音了,每一个字都在发颤,“怎么堵不住啊,哥!怎么堵不住啊!”
祁相拉住他,眉头紧拧,“应时,应时,是你的手……去医院。”
“我的手?”满手的血让他有些茫然,他记得伤口不深,手指也不疼,倒是心脏疼得厉害。
“你带我去。”他抬眼看着姚尧。
对方撇开头,“再不动你要做不了主播了。”
“你不是说会永远做我的观众吗?如果有一天我没人看了怎么办?我以为我会有你,难道你忘了?我不信你会忘记这么重要的话。还是你在骗我?我以为你不会对我说谎。”他越说越觉委屈,一个箭步冲向刀架,随手抽出把刀反手递向姚尧,“听说自杀的人会下地狱,你一定要死对吗?给,你死了,我立刻跟你一起,你能陪她,我就敢陪你。我们一起下地狱,我去地狱继续做主播,你继续做我的观众。”
姚尧怔忡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到底为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
“我喜欢你,姚尧,我喜欢你,你哪里都值得……”他不甘地注视着对方,来不及思考顾虑,把心里所想全数展露出来,“如果只有这种方式可以留住你,我愿意。你说月球是灰暗的星体,不会发光,可我喜欢的是引力潮汐的月球,不是月光。”
对方则盯着眼前的刀柄,抬起手,手指微微颤动,却迟迟没接。
姜应时并不想死。而此刻姚尧要活着,必须有东西撑着他走下去。
姜应时继续道:“你敢赌我话的真假吗?”
细长的手指沾了血迹,显得更加苍白,犹疑着一点点靠近。
他心跳得极快,憋着一口气,克制缩手的冲动。
祁相沉声叫姚尧名字,语气比开始要缓和许多,“一年半,妈做了快三十次化疗。你知道化疗后的身体反应有多难受吗?你知道饿到晕厥却恶心地吃不下饭是什么感觉吗?她就是怕你这副模样,即使只能多活一分钟,再痛苦的事她都心甘情愿。她可是我妈,我亲妈,这些年她心思却都在你身上。我常想,如果不是你,她是不是不会离婚,也不会得病,她因为你痛苦的活过,凭什么你可以一了百了。”
片刻后手中刀被夺走,姜应时狠狠地哆嗦了下,紧接着听到哐当两声,刀落在“地上”。
身体一下泄了力气,腿上不由发软,他眼疾手快抱住眼前的人,才没能跌倒。
缝完手上伤口,他收到他妈的消息说他爸住院了。
前些天他借口工作忙过年又不回家,姜台升非要让他换工作,还扬言到深圳接他回去。
家里人不知道他做主播,只以为他在深圳厂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