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景有些好奇:“婶,为什么喜欢看书。”
和婶笑了笑,眼里带着几分回忆:“我小时候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和我说读书是一件能带人飞得很远的事情。”
“我虽然很多年没再见过她。但是有时候经常想她。”
施云醒问:“好朋友是离开滇省了吗?”
和婶点点头,但眼神里却没有哀伤,反而亮亮的充满着希冀:
“我们这里的神话里面,认为呢,所有的生命都是从卵里面生的。比如小马呢,就是把神鸡的蛋扔到海里面后,浪花把它冲到了海边的石头上,小马就从里面崩了出来。”
“还有白蛋呢,就敷出了木、火、铁、水、土。变成了五种颜色的彩蛋,这些彩蛋变成了天和地,太阳和月亮,星星和草木,还有很多的动物。”
“神鸡最后一个蛋呢,白雪春风和大雨都难孵出来,最后就把那颗蛋也放进了大海里,就诞生了尼资绷铺若。”
这个是类似女娲一样的神明,能创山川河海。
“她也想看看大海。不是这里的湖泊,我们这里湖泊有些也称为海,但她总觉得还是太小了,所以她离开了这里。”
“她以前就是很聪明的女孩。背书快、算术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就要争取到。有着坚定的目标。”
“好得不得了。”
也许停在她记忆里的朋友始终是女孩时期,她回忆起总忍不住带了些长辈的慈爱,语气也带着温柔。
“那时候我们这辈的长辈不太支持小孩们读书。也带了一些重男轻女,感觉大多数我们那辈的人都有些日子过得去就行的心理,很多也没觉得有什么。”
和婶用手笔画了几个小人,语气带着骄傲:“但和山钟很不一样,她会反驳,说起东巴以前讲过的女神,说女生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自然的朋友,还把东巴讲过的几个象形符文画给村里的大家看。”
贡景觉得民族的文化很有趣,递上了笔,和婶就画在了纸上。
施云醒低头看,纸上的小人都是上下结构,上边像是火焰,下边一个“大”字,就是“女”的意思。
和婶指了指其中一个小人,下面的“大”变成了“太”字。
“这样就代表着月事停了,这个就是绝嗣的意思。和山钟呢说,如果没有女生,根本没有这些长辈,咱们族祖先都说了,绝不绝嗣的都是女孩说了算,哪有说一定要生男的才是继承香火呢。可能后面随着时间发展,传说故事会有变化,但她说,要认最早的,反正大家都一样。”
“她很努力地走了出去。所以我想她,却也没有再希望她回来过。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让人觉得是件美事了。”
和山钟那时候就靠在墙上,一边指指画画,还教她认字,把从城里借到的诗集借给她看,坚定地说道:“反正我也要念书。”
和山钟还认真地对和米丽说:“我们将来可以一起住在海边,买一个房子,如果你在院里种菜的话,我就种花。我们可以一起做菜。世界很大的。书里的世界就不只有丽江。”
少年时期人们是不懂长大分别会带来的必然性,两人规划地美滋滋连鸡都忘了赶回家,那样认真地期待着长大,只是最终海边的屋子没有两个人,一个在时代的风里变成了故乡普通的一个大人,一个艰辛地磨平了翅膀的羽毛满身伤口地飞走。
和婶低头看向手里的诗集,其中一句和山钟当年朗声背过:秋已暮、红稀香少。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
不知道少年的和山钟长大后有没有领略到无穷好的山水。
沿着路回到山脚的家。
和米丽把窗合上,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书,又珍惜地摸了摸字,临到深夜才放开,眯起眼睛刷起了手机中的驾驶题库。
民宿里,施云醒和贡景两人把院落里的碗筷收拾好,洗碗的时候贡景接过,暖色的灯影倒映在木窗上,温馨的光落下。
贡景:“我来吧。醒醒,客厅里坐着帮忙吧。”
施云醒听到这个称呼,就感觉耳背,别过头:“坐着怎么帮忙。”
贡景假装思考了一会:“噢,那醒醒在这里欣赏帅哥洗碗的卓越身姿吧。”
施云醒转身就打算走,走到门边又还是退了回来,贡景手搭在岛台上边,微仰着头等人走近,颇有几分随意看的意思。
衬衫的领子翘着半边,贡景浑然未觉。
施云醒近身,伸手翻下来,轻轻压平,放手,手落到一半,手腕被贡景炙热的大掌握住,皓白的手腕腕骨秀丽的像上好的珍珠瓷,贡景握住没忍住轻轻摩挲了一下。
两人离得很近,贡景深邃的眼落下像片无止尽的黑沉大海,好像能淹没施云醒的每一寸,视线变成燃烧的火,施云醒一下子觉得耳朵和后背都在燃烧,睫毛掀起又落下,贡景结实有力的肌肉随着半靠岛台的幅度只映在衬衫里一个轮廓。
贡景感慨:“大人了就是不一样了。”
施云醒以前对待着贡景的领子就随意得多,因为他有时候自己的领子翘边也没有注意到,高中时期的他生活细节上并不是那么挑剔,倒是到哪都抱着题册,有时候沉入在题里,头发也会跟领子一样翘起来一笑缕。
贡景就会一一抹平。
而施云醒被握住手腕也早已习惯,不会再躲闪,他对贡景的肌肤触碰无比熟悉。
不像现在这样,脸颊和耳后泛着红。
施云醒退后一步,把手挣脱开:“一会我还可以变成巨人。”
贡景轻声:“嗯?”
施云醒把贡景的领子掀起来,后退几步,“因为我打算熬一锅毒菌子给你吃。”
真是把贡景吃出幻觉来了,施云醒心想,贡景很大吗?
挑出来的毒蘑菇,施云醒全部都放在了窗边,打算后续放在玻璃瓶当个标本展示。
现在他觉得,那些菌子的最好归宿可能是给贡景当以毒攻毒的良药。
贡景现在毒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