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主任!”
两道呼喊声几乎同时响起,谢芷本想和他一起走,但看他满眼都是褚颢昀,失了魂儿一样,根本指望不上。再看甬道正在坍塌,天上掉石子,她这条命都踏进阎罗殿了。
还是靠自己吧。
谢芷心一横,拔腿跑过甬道,跑到了甬道尽头的主墓室墓门外,抬脚就踹,没有丝毫犹豫。
躲进主墓室,是他们唯一的逃生方法。
事实确实如她所料,沈映根本顾不上她,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偏执地、呆愣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褚颢昀的名字。
“这狗东西……”不知过了多久,褚颢昀终于醒了。
他迷茫地摇了摇头,抖出一脑袋火药灰,捂着脑袋骂道:“草,这孙子不要命了,把炸药绑身上,还好是□□没什么杀伤力。”迷迷糊糊地叨咕了一通,意识回笼,终于看清眼前之景,当即扶着墙壁站起来,“这怎么了!”
炸弹是在他们来的墓门旁炸开的,现在整条甬道从进来的墓门开始,正缓慢地向下坍塌,顶上的石砖像被抽掉骨架的皮囊一样下坠,仿佛诞于远古的深渊巨兽,即将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这天地。
“跟我走。”沈映拉住他手臂,快步穿过甬道,站到主墓室面前。混乱中,他拉开疯狂踹门推门的谢芷,双手翻花一样按了墓门上的几块砖——沉重的石门应声而开。
三人鱼贯而入。
进入墓室的瞬间,他们身后的甬道碎成块状,砸入地砖,转眼间就堆积如山,堵住了唯一的来路。
沈映脸上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关了手电筒,淡淡地道:“留一个就行,要是手电全没电了,我们就真出不去了。”
谢芷听话地关了自己的。
“沈主任。”褚颢昀对他摊开掌心,沈映立刻将配枪归还,但他还是不依不饶,“你对这座墓,是不是太熟悉了些?主墓室都能随便进来。”
沈映早料到他会这样问,平静地说出准备好的台词:“褚警官,你见过直溜黄瓜吗?”
褚颢昀:“……?”
他脸上的惊讶做不得假,确实是平生从来没听过这种话。
沈映自信拍胸脯,语气自豪:“不要把我和齐景铭那种小趴菜混为一谈啊。我跟你讲奥,我得亏是来干考古了,要不然就凭我这脑子,我干盗墓,我一天挖一座墓你都抓不到我。”
褚颢昀:“……”
想揍人,但顶着这张脸,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沈映趁机加一把火:“褚警官好像一直在怀疑我,可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吧?”
出乎意料地,褚颢昀没有反驳,而是悠远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怀疑你。”
他沉默了,在手电的微光下,他看不清沈映的脸,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千年前的紫宸殿,小皇子站得太高太远了,他立于阶下,怎么也看不清龙椅上的那个人……
褚颢昀回过神来,眼前视线朦胧声音也在颤抖:“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你和他很像,我害怕你是他,也希望你不是他。”
漫天灰尘挂上现代灯泡的微光,恍若点缀在银河的白色萤火虫,给阴森黑暗的地下墓穴添了几分惬意。他目光柔和,唇角勾起一抹岁月静好的笑:“还好,老天待我不薄。”
沈映高高吊起的心重重锤在胸口,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原来褚颢昀也是在自欺欺人,他在庆幸沈映没有记忆。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一旦他们坦诚相见,生生世世,都断然没有在一起的机会!
沈映险些咬破嘴唇,硬挤出一个笑:“那就……恭喜你了。”
三个字说的干巴巴,笑容也无比勉强,如果不是环境太暗,肯定是要露出破绽的。
正在这时,褚颢昀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谢芷在黑暗中喊了一句——
“沈主任,褚警官,这里有石碑,是景昭帝的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