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喻一至望京城外就觉得有些不寻常,明明人声鼎沸,她却觉得风声鹤唳。
在堤坝上同百姓打交道久了,寻常又会去铺子里头,她敏锐地察觉出人群中的某些人根本不是普通百姓。
那个在摊煎饼的男子,嘴上虽然在叫卖,但眼神根本没在饼上,反而不停地在人群中逡巡,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是望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宁王已经胆大包天到敢在这里劫人了。
按照刘杨的意思,望京城外有同他们接应的人。
虽然他们远在同林,消息也传不出去,但是只要对上了暗号,他们必定会竭力护住江迟喻进京。
江迟喻将自己隐匿在进京的人群中,而后身影已转,朝着另一侧土地庙去。
江迟喻在望京之时,多是待在家中翻阅书籍,看到书中山川风光分外向往。
奈何无法出远门,因而每每出望京之时都会对两侧风景极感兴趣。
因此黄杨说的接头土地庙,她不仅记得在哪里,还记得路怎么走。
离开了人群,渐渐往人迹罕至的方向去,江迟喻心跳越来越快。
她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却不停地用余光左右张望。
若是每旬初一十五,这附近还会热闹些,望京城中不少人家会专门沿着此方向上山,去山顶的空岫寺拜拜佛。
如今路上冷清,除了江迟喻,竟是一个人影也看不着。
她又是从小道过来,道旁的杂草长得又高又茂盛,高得都要遮挡她的视线。
未免耽误时间,江迟喻一路疾行,终于远远的看到了那个破败的土地庙。
黄杨说,那里会有人守着,她只需要放下他们之间的接应的暗号,等人看到了对上暗语就行。
江迟喻缓慢走近,那破庙门扉半开,里头的东西看不真切。
她缓缓伸出手,想要推门进去,低头小心抬脚,想要跨过门槛,却突然一顿。
此庙破败已久,按理说整条门槛上都该被灰尘覆盖才是。
然而如她所见,她脚下两侧却明显有擦拭过的痕迹。
这两个位置,显然是有人穿着长袍进去,长袍两侧擦过门槛。
要想将门槛擦得这般干净,明显是多人入内。
手离门之后一寸之遥,顺着缝隙望进去,里头却是一片昏暗。
江迟喻果断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但她知道,哪怕多等半日也绝不能让自己至于险境之中。
走了二十步远,江迟喻直接跑了起来,若是那些人反应过来,她就跑不了了!
就在江迟喻转身不久,里头屏息静待的人才出了声。
“走了?是个男的,应该不是同他接应之人吧?”
边说,他边朝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人吐了口唾沫。
朱枭看都没看地上的人,想到门口那人的反应,觉出不对劲来。
“连望京接应的人都被我们抓到了,那破娘们跑不了,说不定早就在其他地方死了,还能走到这?”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朱枭却还是不放心。
谁会莫名其妙地来这个破庙,在门口又突然离开。
“宁可错杀,不要放过,朱二,朱五,跟出去看看!”
二人伸手推开门,无人注意衣袍两侧从门槛上擦过,只想着那人瘦瘦小小能跑多远,追到了一剑解决了他。
朱枭跟着其他人仍在破庙中等着,说不定那人就会去而复返。
黑队就是太过轻敌,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折在贺纪手里,丢尽了“砂云军”的脸。
他们朱队此行必定要将那女子的尸首带回去,让王爷看看,谁才是他最有力的左膀右臂。
半刻钟不到,那人怎么可能走这么远。
朱二朱五跑了快三里地都没见着人,这才发觉此人当真有问题,赶紧跑回来禀告。
“老大,没看到那小子的身影!”
“什么!”
朱枭当即起身,方才他们也不过是透过缝隙去看,只觉得那男子格外瘦小些,以为不过是附近的百姓。
可如今细细一想,若是女子着了男装呢?
朱枭气得瞪眼,不好,竟又被骗了!
“留个人看着他,其他人跟我走!”
江迟喻虽然跑得快,可到底比不过习武之人,跑了一段路后有些气喘,水囊里又早已空空如也。
她干脆从离了大路,从小道往林子里去,她记得这附近有条溪流,离得并不远,正好去装点泉水喝。
就在她装水返回之际,却看到两个佩剑之人在路上奔跑。
她本能地蹲下,躲在树干和杂草地阴影之中。
这是何人,难道是急着上山寻人?
身上配有武器,她还是等他们跑远了才好。
然而江迟喻根本没等他跑远,他们竟然又掉头回来了,甚至还在此处张望了一番,吓得江迟喻大气都不敢出。
她方才想要出去,如今正躲在路边的树干背后,她甚至能听见那两人的声音。
“该死的,一个矮猴这么能跑?咱们都追这么远了,还没见着人?”
矮猴?追人?
“从破庙跑到这也有两里地了吧,我不信一般人能走这般快!”
破庙!
江迟喻心跳漏了一下,浑身紧绷,这两人难道发现了问题,特地来追她的?
“不好!快回去禀告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