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蘋和阿棠在一旁对男人轻轻鞠了三个躬,阿蘋上前,“松田先生请起。”
男人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裤腿,扬起下巴双臂张开,正等着阿棠给自己穿上外套,却突然看到了摆台上新增的那三碗贡品——
“这是什么!”男人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会有人比自己在神祇面前更诚挚。
阿蘋看了一眼,微笑着说:“哦,这是其他信徒献给主上的贡品。”
“我知道,”男人脸皮抽搐,像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是问,这、是、什、么?!”
他是神最忠诚的信徒,因此能够在肮脏的人间道一次次铤而走险、化险为夷,再阴险的政斗他都能做得问心无愧,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主的荫庇。
他也知道他的神不似寻常神祇,祂犹爱荤腥,带着血水的鲜肉是祂的最爱,别的信徒只晓得供上牲畜,唯有他——懂得用自己的血肉滋养主的神威。
如今,竟然出现了比他更能讨主欢心的信徒?
那必然不可,因为,他这辈子的成败都全在这一回的祈求里了!
如果这次神的慈悲再次降临,他日后便再也不会向神祈求什么了,他只会纯粹地用血肉供奉祂一辈子!
阿蘋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令男人咆哮的东西,嘴角依旧挂着浅笑,“哦,那是新鲜的贡品。”
不等男人发作,阿蘋继续道:“有两块腹部肉,肥腻新鲜,还有一块子宫,厚实健康。”
这下,不仅是男人,就连无形处的洛春桃都瞪大了双眼。
只是,男人惊讶是震惊有人比自己更忠诚。
洛春桃则是打心底地反胃。
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对那一碗贡品的眼熟从何而来,也想起了火车上那三人从卫生间出来后,苍白到尽失活人气的脸色。
“唔……”洛春桃着实没忍住,捂着嘴呕了一声。
好在,如今的她在这片不知名的空间制造出的感官的波动,的确无法让别人察觉。
两个姑娘和那个叫“松田”的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过来。
“不……不……”男人喃喃自语,双目放空。
他想了很多,他觉得这些贡品都是他的政敌率先呈上的。
他们比自己快了一步,这还不算,他们甚至比自己还有诚心!
这样高下立见,他的主怎么还会垂怜他呢?
男人恍恍惚惚地往前走去,拿起烛台就要往自己的头发上点去。
阿蘋和阿棠无动于衷。
在火舌就要碰到男人的发丝时,阿蘋突然颤了一下。
洛春桃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她不动声色地往神龛旁边挪了几步。
果然,阿蘋再睁眼时,明明皮囊未改,却如同换了灵魂——
“松田先生且慢,”阿蘋笑盈盈地上前,取走他手中的烛台,媚眼如丝,“你是说,你愿意为你的这个愿望付出一切,对么?”
男人木然点头,一点儿不见他在名利场上的精明得意。
阿蘋拍了拍他的肩,“既然如此,殿下会保佑祂的子民的,安心回家吧,松田先生。”
阿棠上前,将外套披在男人肩头,那个叫“松田”的男人就这么一步步往外走去……
洛春桃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庙堂内那两个怎么看都不像表面那般正常的姑娘,眉头紧锁。
她大概能猜到他们所乘坐的火车背后,就是这一尊所谓的“神祇”在操控。
这一尊“神祇”以血肉为食,能放大人内心的欲望,只要被祂发现动了贪心,祂就会盯上那个人,直到那人愿意付出代价实现愿望。
愿望实现后,人类的结局也与之无关。
反正“钱货两讫”。
只是,这列火车在末世六年突然出现,“神祇”所在的领域却无法察觉她这样“无欲无求”的人的存在,总给洛春桃一种违和感。
火车的杀伤力无疑巨大,几乎没有凡人能抵御祂有意抛出的诱惑。
但这样近乎高维碾压的能力,竟然不能察觉洛春桃的存在,显然不符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