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段副手顶着肿着两倍大的眼睛,待送离沈大人车队。
等人都离开后,他站在主子面前,揉着眼睛,有气无声问:“主子,可以歇息了没?”
“本官交给你的事情都办完了?”东方潜看都没看这个下属一眼,抬步往客栈走回。
“办……?”脑袋还混沌着的段副手愣了好片刻,还是没能想起主子交代的是什么任务。
“既然爱跟在捕快身后,以后便跟着吧,做不出功绩往后也不用回来了。”
“啊……?”段副手挠着脑阔,他当真不知自己这次又做错了什么。
“唉。”旁边那素日同他交好的年轻男子上前,替他道:“启禀主子,查清楚了,胡溯源本名胡方,鹿溪村人。”
那人名叫林景,是段副手统领的王府亲卫一员。林景见主子一副静候下文的模样,他思忖着,往下道:“说起来,胡仵作也是怪可怜的,他原本还有父母跟一个妹妹,可惜都死了。妹妹是两年前死的,因病。后面他来县衙挂职当仵作,便少归家,结果年前,父母也死了,误食毒草,还是胡仵作亲自回去安葬。”
东方潜驻足,微微蹙眉:“都死了?”
“是啊,都死了。”林景踟蹰着,他咬了咬下唇。
想了会儿,他垂下头,低声:“主子,此行我们还有一发现。”
“说。”
“死的或许不是妹妹,而是胡方。”邻里说法不一,却是一致地认为胡家胡家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东方潜闻言回身,看向林景,“他伪造身份入县衙意欲为何?”
林景摇头:“属下无能,未能查出他与沈大人一案是否有牵扯。”
“无妨,此事不急。”今日也倦了,不急,他还得在这地方待上几月。
……
天还未亮,屋外便传来李叔的声音。
“丫头,早上师爷就要回京了,叔想先过去送他一程。你若醒了,就多睡会儿,不用急。”
“我醒了,叔。”南芝没忘李叔昨夜的提醒,她倒是没想到,他一个醉酒之人,竟还能起的比自己还早。
出门一看,天还没亮,周围雾蒙蒙的,李叔站在门口,眉下顶着一大片的青黑的乌眼睛。
“叔,你莫不是一夜未睡?”南芝有些担忧他的身体,她想劝,也知道此时劝是劝不动的。
李叔无所谓地摆手:“睡了,没睡死而已。”
待他们走到县衙时,雾气还未散,许是昨夜下过小雨,路上的车辙马迹尤为显眼。
在南芝他们之前,王捕快跟张捕快已经在这侯着了。见到南芝二人,他们皆是摇头。
李叔顶着眼下青黑看向衙门外远处,雾色中,还有两道身影匆忙而来。
分别是胡仵作和二叔,大伙心照不宣,难得的休息日起早来到县衙。
却没想到,师爷像是躲着他们一样,早早就离开了。
“走吧,回去吧。”
再不睡,这把老骨头可扛不住了。他们互相搭着对方肩膀,往回走去。
南芝没有跟他们一道,她昨夜未沾酒,今天还能上工。
胡仵作也同她一样,她们一道往里走去。
“胡大哥,昨夜可惜了,师爷请客,那么大一桌好酒好肉。”南芝笑着同胡仵作说话。
对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他闻言过了片刻,才微微扯了扯嘴角,惋惜道:“是太可惜了。”
胡仵作低着头,秀气的面容掩在阴影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大哥这是有心事?”南芝有些担忧,难道是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胡仵作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抬眸看向南芝,带了几分歉意道,“我一朋友病了,我正在琢磨方子,让南芝担心了。”
“没事。”南芝跟他并行走着,刚进县衙,便有两个样貌相仿、护卫装扮的年轻男子走近二人。
“南芝。”领头男子走近,熟络地同她打招呼。
南芝记得他们,他们便是段副手曾提到过的好友兼下属,都是府里的护卫。
领头那人自称名为林景,旁边那个样貌一样的是他双生兄长林远。他们都来自京城,跟着大人好几年了。
南芝也同样为他们介绍了自己跟胡仵作,当她说出自己身旁这位便是胡仵作时,对面男子显然面色变了一下。
但他掩饰的好,笑着同二人道:“方才主子下令,将统领贬为捕快,依他性子,想来我们这些当手下的也躲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