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南芝笑着谢过,拉着身后老人为她介绍道,“这是我李叔,县衙里经验最丰富的捕快,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他!”
明雪淡笑着点头,脚步顿住,谨慎地看向他们身后。
顺着她的视线,南芝也朝身后看去,来的果然是县令大人。
他依旧没穿官服,只着一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暗色锦袍。
看都没看几人一眼,他越过众人,径直往二堂行去。
“大人今天心情不太好?”李叔小声嘀咕。
他凑近南芝耳边,小声道:“你们等会儿小心些,千万别把昨晚的事说出去。”
没有官会喜欢手下人私自冒险的
南芝了然,进了部房,她将那些昨日就翻找出来的记录一沓沓搬出,放在桌上。
看着李叔几人脸色当即愁苦下来,南芝无奈耸肩:“还有呢,都得去找。”
衙门告示已经张贴出去了,倒不是非要寻这水下凶魂的身世。而是一定要处置了跃鲤池一事,不能再死人了。
她笑着将那些分类放好,道:“二十五年前至二十年前的记录,或许不全,或许也有线索,你们先翻着。待会儿我找大人申请份拜帖,再去官学问问有无当年消失的学子。”
“这些是县衙三十年来的人口户籍。”
“这边是近些年的案宗,还有旁边这些是……”
见段副手几人路过,南芝眼前一亮,忙出门将人一起拉回屋中。
李大头艰难地从书堆中探出脑袋。再看周围,张捕快,王捕快,还有临时被拉出来的胡仵作坐一块,三人各拿着一本小册子。
他们大眼瞪小眼。
“看这些,还没挨家挨户去盘问来的快些!”李大头小声嘀咕。
“十里八村的,你得走几天啊。”李二小声反驳。
“哎!这个字,这个字是叫什么来着?”李大头问。
李二凑过去,同样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小声答到:“是渠字吧?”又不确定,他又看了好几眼,反问到,“哪个乡的,还有姓渠的吗?是不是外地来的。”
江蓠捏了捏肩膀,站起身,凑到二人身后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渠字,明明是梁字。
除了他们两个,抬眼看去,三三两两的,京城来的公子哥们睡倒了一片。
南芝给划定的目标很小:男,个头不高,出外地或失踪。
愣是这样,他们仍是翻了一早上。
与此同时,南芝站在二堂里,她身上,便是那躺于躺椅上,慵懒惬意的县令大人。
说完正事,县令大人随手一抛,将身上带着的那枚玉佩丢给她。
做完这些,他重新闭上眼睛,似要歇息。
“大人。”昨晚的事,南芝还是想确认一下。
“还有何事?”
“您是否有跟你长得九分相似,喜穿黑衣的兄弟?”她小声问完,低着头,视线却向上,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问这做什么?”他虽未坐起身,却再次睁开眼,不解看向南芝。
“昨天看到了个跟大人很像的人。”
顿了顿,南芝将头低的更低了些:“大人节哀,我先去忙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东方潜坐起身,回想着她方才怪异的问话。
先帝共有六子四女,还活着的儿子就四个。
成年的,除了他就只有排行第三的那个。
若是他死了?
他轻笑,有这好事?
……
得了令牌,正要出门,段副手拿着一张宣纸,拦住南芝。
他笑嘻嘻将那纸往南芝手上一塞,道:“明雪寻得,本副手觉得,就在这几人之中没错了。”
南芝也看到了那纸上的内容,明雪字迹娟秀,上方记载的详尽:
[癸末年,秋,前往皎远县上工,江光耀,男,二十一;辛文山,男二十二。癸末年,冬,前往长沅县经商,王智勇,男二十七。
……]
名单上共有七人,都为怀南本地人。
她也曾想过,若水下凶魂不是本地人,又该从何查起。可一想,怀南县二十年前就是个大点的村镇,能有多少外地人。
“主子可有说些什么?”段副手小声问。
“没有。”南芝将他的玉佩递给段副手看。
顿了顿,她将同样的问题也问了段副手。
段从星挠着脑袋:“不可能吧,一定是看错了,那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所以,昨夜那个只有她跟张半仙能见到的人影,真不是县令大人,而是他的兄弟?
“方便说吗?”她问段副手。
段副手顿了顿,道:“那人犯了事,现在正被关着,不可能不可能,倒不如说你昨晚见到的人是主子梦游。”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人的亡魂?”
南芝声音极轻,段从星一看,以为她是害怕,翻了翻身上口袋,将昨晚那张有些皱皱巴巴的黄符掏了出来。
他将黄符郑重放到南芝手中,宽慰道:“是鬼也别怕,主子的手下败将而已。”
路过人满为患的部房门前,段副手忍不住笑出声:“要是那家伙真死了,那才是普天同庆呢!”
握着玉佩和黄符,南芝眸色复杂回身瞥了眼二堂。
怪,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