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位于大河乡与县城之间,南芝他们一路向东走,不久便看到那坐落在半山腰上隐有青烟缭绕的庙宇。
上山无法纵马,刚行了两步,那人便嫌弃道:“建在山间,难怪香火不丰。”
南芝回身瞥了眼马寮那笑着数铜板的老者,摇头不认同他的话。
往来还有不少上下山的香客,各式装扮的都有,他们二人也没怎引人注目。
从山下到山上修着干净的青石板路,阶梯平整,偶尔还有小道童在旁清扫落叶。
说话间,二人已抵达寺庙跟前,庙宇巍峨,昂首才能看到石碑门上的大字——南山寺。
石碑门前匍匐两只瑞兽,神情倨傲,目露威芒,头上长角,身上有麟甲,看着是麒麟。
南芝面无表情看着东方潜上前,他薅了一下瑞兽头上的犄角,漫不经心走过。
到了寺庙跟前,人就更多了。不止往来香客,更有小道童候在里头,只要衣着光鲜的香客到来,他们便匆忙跑出来迎客。
东方潜走过匍匐的神兽,漫不经心道:“确实有钱。”
那刚出门的小道童尴尬地挠挠脑袋,讪笑道:“居士说笑了,深山修行之人,不谈俗物。”
抬眼见了只有他们二人有道童迎接,东方潜不置可否。
“我们二人要在此地用斋饭,这香火钱怎算?”他问。
小道童面无表情看向他,抬眼看了看天,例行问到:“二位可是夫妻?”
“问这作甚?”
“夫妻来访,只收一份斋饭香火,这位居士不妨再考虑一二?”
熟悉的笑谈声传来,三人都抬头往向来人。
来的正是熟人张半仙,如今他换下破布衣衫,换上靛蓝道袍,散乱头发束起,若不是那副不着调模样,倒是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不细看,完全认不出他便是河岸边那个算命半仙。
“哦,我们不是。”说罢,东方潜掏出一锭银子,丢到张半仙手中,无所谓道:“一两够吧。”
张半仙乐呵呵地收过钱,藏于袖中。复而又对二人伸出一指,道:“一两可不够,二位皆是贵人,这自然也得是特殊招待,得加银钱。”
南芝与小道童都是同样不可置信表情,这么不要脸,抢钱的话他竟能说的这么直白。
南芝很快便看到又一道银白线条划过,又一小锭银子落入张半仙手中。
“那日你叫张半仙,现在是?”东方潜问。
小老头将银子收入囊中,乐呵呵回应:“张仙人是也。”
……
用过斋饭,张半仙将二人带到袇房,他故作高深,丢下两座蒲团后便盘膝而坐,似笑非笑望向二人。
东方潜坐下看向南芝,南芝了然拿出玉牌,丢给张半仙。
仙风道骨的老道伸手接过,眯了眯眼。他眼角余光瞥向南芝,眼底思绪意味不明。
“这玉是好玉。”老道嘴上勾着那抹奸诈,只粗略扫了眼,就将玉牌握在手中,抬眸笑嘻嘻地看向二人。
“你这个问题……”他话音一顿,看向二人,“得用银子才能解决。”
他说的义正辞严,差点令人信服——若不是他眼神飘忽不定。
南芝看着县令大人又抛出一两银子,他问:“什么来历。”
“大人。”南芝小声提醒,大人如今这般大方,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
“无妨。”
张半仙笑盈盈收下银子,随口道:“古董。”
他仍是同在算命摊位时一样,除了没了随身烟杆,仍是一副贪财奸诈样。
东方潜再问:“闹鬼?”
张半仙伸出手,还想再要钱,被东方潜一记冷眼瞥回。
半仙讪讪挠头,敷衍道:“啊对对,你猜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能解决?”
见他们可算是说出这话了,张半仙捋着胡须,微笑着半眯着眼。
他看向冤大头,又用着二人无比熟悉的忸怩腔调,不怀好意道:“做法事也是得布道场,有道童护阵,还得耗费精力,这损耗……”
南芝以为东方潜应该是不会再掏钱了,哪知他伸手,直接将整个金丝荷包拿出,置于桌面,浅笑看向张半仙。
“办,多少损耗,本官都出得起。”
南芝又看了看那毫无怨气波动的玉牌,再看县令大人。这人,真有钱。
“只是…”他眼里带笑,嘴角也是微微勾起,用着平淡的语调:“本王要看到古董中藏着的东西。”
张半仙伸出的手一顿,讪讪收回,他朝南芝投去求助的目光,寻求合作。
南芝无情扭头,她是捕快,可没那个胆子联合外人坑县令钱。
“这个……那个……”张半仙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鬼?”
东方潜越是笑,半仙便越是伸不出去,过了半晌,半仙收回手,双手交叠搓了搓。
他复又谄笑看向二人:“老了,眼睛都花了,许是看错了。”
“那这玉牌来历,张仙人可有看错?”他再问。
张半仙摇头,手指掐动,断然道:“这玉牌古朴,定是传承百年以上。就是古董,怎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