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仙的指挥下,南芝抱着黑猫,在琬琬面前站定,盯着她赤红的眼眸,任由自己身心松懈下来,一点一滴被红色包裹。
再睁眼,南芝发现自己到了一处陌生的宫殿,空旷的大殿里,此刻只有她一人。她低身环视了下自身着装,她穿着红色绣大朵牡丹的曳地长裙,长裙雍容,未待她多看,便见门外传来一声吵嚷声。
顾不上多想,南芝看向外面,就见一个身穿侍卫服饰,面容肃杀的男人带着身后一队人马走进。
南芝记得那人,是曹正章,被兔死狗烹扔进白骨堆里的人之一。
曹正章看向自己这个皇妃打扮的人,不止没有一丝尊敬,反倒是举止轻浮,他嘴边挂着一抹残忍的笑。
说出的话恶心的几令人作呕。
南芝定定看向他,一脸嫌恶:“怎么是你?”
说出口的声音却不是她自己的。
曹正章只笑着看向她,一副死到临头怎还如此天真的表情。
“娘娘,小的奉陛下之命,来送你上路的。”
“你可有圣旨。”
曹正章并未正面回答,只抬眸瞥了眼龙椅后的金玉屏风,面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事到如今,贵妃娘娘也不必装傻,难道陛下不下旨,娘娘就能躲过一劫?”
他抬手轻轻一挥,身后当即有人端着托盘走近。
南芝记得,端托盘的侍女此时虽面容饱满,但那眼底的狠厉算计,同陪葬坑里的凶魂如出一辙。
她没有反抗,静静看着二人靠近,托盘上摆着一杯酒。
她上前,就要抬手取过事,却被曹正章笑着拦下。
“娘娘,这可是剧毒。”
南芝自是知道,她睨了曹正章一眼,冷眸反问:“怎么,本宫还有的选?”
“自然,谁让娘娘命好呢。”他笑的阴森,让人听后浑身不自在。
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贪婪,南芝笑着问:“统领请讲,本宫另一条路,在哪?”
“娘娘…”
曹正章话到一半当即卡住,他惊骇地看向南芝,她已端起那杯毒酒,一饮而下。
南芝自然知道他们口中的另一条路在哪,比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知道,重来一次,琬琬定然不会再乖乖任他们摆布。
身体渐渐软下,她看到曹正章面上带着计谋得逞的笑意,他重新换上正色,恭敬朝龙椅后行了一礼。
“陛下,妖妃已死,陛下的皇位安稳了。”
屏风后渐渐走出一个穿着龙袍,满面泪流的肥胖中年。他抹了把面上的泪水,语带哽咽,扑向地上躺着不动的“尸体”。
“爱妃,爱妃,都是朕的错,是朕没护好爱妃你……”
皇帝哭的肝肠寸断,身后侍从闻声也是掩面啜泣,一时大殿之中,声音纷杂。
南芝只觉身子很重,喝下“毒酒”后,她并没有马上死去,她还有何不懂,因着“命好”,在到怀南前,这些人断然不会让她轻易死去。
她没有反抗,只静静听着周遭声音,试着寻找琬琬的痕迹。
忽然,她只觉一股热流喷洒到她手腕上,大殿上传来曹正章不敢置信的声音。
“你……你敢杀我?”
“朕是皇帝。”那昏君声音逐渐变冷,他挪动着臃肿的身形,一脚将曹正章踢下大殿,冷眸看向那些仍掩面的宫人。
“让太医过来。”说罢,昏君收起长剑,蹲下身子,看向仍旧闭着眼睛的少女。
抬手摸了下,她身上脉搏虽弱,也非没有,应当是服了什么让人假死的药。
“还挺聪明,没多喝。”
想起方才他仍困在这具躯体内,只能干看着,便更觉这个幻境令人生厌。
方才,他整个人蜷缩在金玉屏风后,面颊上不断有泪水滑落。控制不了躯体,只能透过缝隙,冷眼旁观前殿正在发生的荒唐事。
他虽也不想出手,架不住这具肥胖臃肿的躯体实在恼人,一边“落泪”,捂嘴继续看。
他心中真正怕的自然不是失去宠爱的女子,而是怕那些叛军出尔反尔,也不放过他。
被他的举止恶心,更被他的念头恶心。
“……”
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
朝堂局势波云诡谲,年轻帝王手拿一份弹劾奏章,笑问身旁大太监:“听闻懿王去了南边,颇得人心?”
大太监听得这话,只得将头低的更深了些。
他不答,帝王也不恼,只是随手翻过那弹劾奏章,将视线定在落款处。帝王眼眸微眯,随手将那奏章置于桌案,起身拿起另一份弹劾懿王的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