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阿隐!”戚隐横脸上的单纯担忧褪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厌恶与狠戾,他慢慢走到两人中间,刺烈寒风带起青丝飞舞,声音比这深冬还要冰冷刺骨。
“我知道你们还有满腔疑惑,我怎么会知道了你们的联手,不过我现在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你们就带着你们的疑惑去阴曹地府找答案吧。”
戚隐横的声音落下,梁诚烨和林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林砚更是直接对着戚隐横大叫道:“戚隐横,你疯了!”
戚隐横忽然笑了出来,满目凄凉一瞬滑过,转而是愤怒的张狂慢慢走向林砚,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了,“是,我疯了,我早就被你们逼疯了!林砚,你勾结敌国皇子,通敌叛国,你敢说你带这十万大军是来救我的吗?你拿我当借口骗来十万大军,刀尖转头就要对着我们自己国家的百姓,怎么被我提前发现便不敢认了吗?”
林砚看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友慢慢朝他靠近,却从未有以前胜券在握的感觉,他第一次感觉戚隐横脱离了他的掌控,不对,不止的脱离掌控,而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如森罗恶鬼般逼近他,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戚隐横,阿隐,你忘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吗?你忘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吗?你究竟想做什么……”
“林砚,你还是安静一会儿吧,我还能给你个痛快。”戚隐横已经来到了林砚面前,俯下身去拿林砚手中握紧的剑,林砚下意识更握紧了一些,却不知现在已经内力全失的自己根本敌不过,戚隐横没怎么费劲儿就把他的武器夺了过去。
“阿隐……不要……”那把还带着斑驳血迹的利剑寒光森森,如不可逃脱的大网笼罩在林砚头顶,林砚从未有过如此的惧怕与慌乱,身为一军统帅的风度此刻完全丧失,跪坐在地上不住地向后挪动,嘴里还在不住地乞求戚隐横停手。
但面前高高在上的戚隐横就好似毫无感情的怪物,根本听不到任何乞求,也丝毫不顾及十数年的至交情谊,一言不发,步步逼近,毫不留情地将剑尖对准了林砚的心口位置。
万籁俱寂,利剑落了下来又抽出,林砚的心头血喷洒了一地,林砚来不及吐出一个字便没了气息,霎时满地的白变成了刺目的红,红白交错,形成了一种相得益彰的诡异的美。
那还带着热度的红也不可避免地溅到了戚隐横的衣袍下摆,戚隐横从袖子中取出手帕擦了擦,越擦越多,越擦越乱,戚隐横嫌恶地将手帕仍在了地上,不去管那擦不掉的血了。
缓缓转过身来,对上一双同样惊惶恐惧的眼神,戚隐横更觉好笑了,语气却是柔和了下来,带着十分的好奇天真,“梁诚烨,你在做什么?”
梁诚烨立刻收起自己正在恢复内力的手,极尽温柔地开始劝哄,“阿隐,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先前与你说的全是真话。待我登上皇位,我一定与文宣国保持永世和平,再不起战争,我从未想过与林砚联手去攻打……”
“住口!”戚隐横提剑迈了过来,剑尖直抵梁诚烨面前,那剑尖悬挂着的一滴血落了下来,梁诚烨的左脸颊转瞬变红,但他未敢抬手去擦,“阿隐……”
“梁诚烨你不觉得可笑吗?林砚若不是与你勾结他哪来的能力反叛,还说什么与我的理念一致,同样希望两个邦交。梁诚烨,事到如今你还打算拿着漏洞百出的话蒙骗我吗?”此时此刻,戚隐横只觉得爱过这么一个人的自己同样可笑至极。
梁诚烨见此话无用,又赶忙换了个说法,拽下腰间的纯白玉佩捧在手心,“阿隐,这是你送给我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不是吗?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喜欢?”戚隐横嗤笑出声,夺过梁诚烨手中的玉佩掷在地上,然后起身走了两步捡起一块比手掌大一些的石头,毫不犹豫地朝地上的玉佩砸了下去。
瞬间,四分五裂,支离破碎,一如上一世戚隐横的心。
“你想多了,我从未喜欢过你,这一个多月来与你的虚与委蛇,只让我觉得恶心。”
听完戚隐横的话,梁诚烨只觉更大的恐惧笼上心头,戚隐横无论如何是不肯放过他了,早知如此,他不该去招惹戚隐横的,“戚隐横,你可知你今日杀了我,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就不劳大皇子殿下费心了,今日你必须死!”戚隐横没什么表情的反驳道。
“呵呵……原来不是你入了我的局,而是我入了你的局啊。”梁诚烨的最后一道威胁也毫无作用,他忽然有些坦然了,“那你就动手吧,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对你动了心。不过嘛,动心而已,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想要的至尊之位,若你不知道,我还是会继续利用你。”
梁诚烨最后的话没有在戚隐横心里掀起任何波澜,是真是假他已经不在乎了,戚隐横闭上眼挥了剑,白茫茫的雪地上似乎看不见了,只剩下殷红一片。
“哐啷”一声剑落在地上,戚隐横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在发抖,他第一次杀了人,还是自己曾经爱过的、在意的人。
他终于大仇得报,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戚隐横望着自己的满手血腥,上面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突然,一阵猛烈的恶心眩晕感来袭,他骤然失了所有力气,单膝跪在地上干呕不停,五脏六腑都好像要吐了出来,最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有雪地化开一滩的血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