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话!”江辞镜果然显露了本性,“你听听你说的话像个女儿该说的话吗?你生下来就是来克我的!那男的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
关尔内心一片涩然,刚要反驳,又听她说。
“听我们的话不好嘛?男的有哪一个好的?他图你年轻貌美,图你给他生儿育女,图你年老色衰无法抵抗时,再把你踹走重新找另一个年轻貌美的。别听他今天对你甜言蜜语,明天就能跟另一个人耳鬓厮磨。哈哈哈。”
江辞镜掀开了被子,一步步往关尔走来,那眼神冰冷如毒蛇,“我已经都成这副鬼样子了,你还要这样吗?”
关尔一时失语,却又固执道:“程屿他不会……”
江辞镜举起了右手,关尔下意识闭眼,意想中的巴掌没落下,江辞镜冰冷枯瘦的手擦过她的耳际,小心帮她把碎发别到了后头。
这一幕太过惊悚,以至于关尔下意识停止了呼吸。
“听妈妈的话,跟那男断了。好吗?”
关尔看着她那张因为长期病弱,而双颊略微凹陷的脸,莫名觉得有些可悲。
“那人诡计多端,精明,最擅长扮演一个大众喜欢的好人,你玩不过他的。你的人生还那么长,找一个听话的,年纪小的,像养条狗一样。你让他往东就往东,往西就往西,踹他一下都不敢叫一声的,这不好吗?”
关尔耳颈处的汗毛根根竖立,她觉得如果自己要是说一句‘不’,眼前的人会毫不意外把自己掐死。
“想说不要?就这么喜欢他?”江辞镜眼神里的冷光像冰柱钉入她的身躯,让她没来由颤了一下。
江辞镜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松了手,一步一顿地走到了窗边,“那也行啊,反正他现在连条狗都不是了,妈妈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
关尔无来由地觉得浑身冰冷。
“你真的很矛盾。”
“矛盾?”江辞镜又恢复了那副什么都不在意、随时走神的淡淡模样。
“你为何要将自己对关一越的仇恨投射到我和程屿身上?还要拼命说服自己还爱着关一越?你是如此恨他,你该恨他的!”
“爱?”江辞镜眼神有些缥缈,“哈哈哈,当然爱,不然二十多年前我怎么会抛弃一切?我又没做错,为什么要恨他,如果恨他,我不就输了吗?我可没输。”
关尔:“输了并不——”
“不!”江辞镜怒喝道,“我的选择就是对的,你也没资格评判!”
疯了,都疯了!
关尔胸间无由来生了一团火,她无声起身向外走去。讲不通,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疯子讲道理。
她不能再跟这个女人呆在一起,再待下去估计她也要彻底疯了。
忽而一阵冷风灌入,拍上了她的后背,身后又响起了什么刺耳声响。她见病房从外打开,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一张张的脸在自己眼前浮现而过,无视自己争先恐后从身旁掠过。
世界又堕入白噪音的深渊。
她又听不见了。
江辞梅惊恐的脸,骆舟深讶异又带着担忧的脸,梅时青难得无措的脸,医生护士的,就是没有程屿的,程屿人呢?
喔,她才想起来了。一开始她就没让他过来。
江辞镜最知道怎么做才能引起大家的关注。
她跳楼了。
但没死。
病房在二楼,下面就是刚修剪齐整的灌木丛,所幸只是摔断了锁骨。
而关尔,当天却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