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走向了好友。
对不起了妮妮。
有些东西,只能留在过去。
所以,只能牺牲一个你。
只是……
她下意识去搜寻人群中的绿色,可厚重的人墙遮挡着,一晃而过后,就消失的彻底。
有点棘手了。
……
考试后的第二天,是珍妮入校以来最狼狈的一天。
早上跑完操,上楼时,她被人狠狠撞倒,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崴了脚,夏天衣服薄,膝盖、手肘破了皮,痛地大颗眼泪悬在眼眶,被她生生忍了下来。
有几个同学在她身后,也受到了牵连,低声抱怨着,虽未点名,但她还是低声道了歉。
王雪梅要给她批假回家看伤,珍妮只要了一个早自习。
学校医务室要刷饭卡,价格偏高,学校附近的小诊所据说不贵,但有点浪费时间。权衡利弊后,珍妮一瘸一拐地回了宿舍,打算自行处理。
上次的消毒水创可贴什么的还没用完,原本想找个机会给他道谢,再买一份还回去,但一直忘记了。
没想到,这才多久,她就又用上了。
手肘见了血,药水涂上后传来了热辣辣的刺痛感,蛰得她想倒地打滚。
不行啊丁珍妮。
不可以哭。
她告诉自己。
不能哭的。
这只是开始。
从去找谷雨谈谈,从拿起橡皮擦,擦掉了写在她桌面上的小抄时,这场无声的战役,就打响了。
她以单薄之躯,撑着一把破伞,独自面对疾风骤雨。
她的反击,只短暂安慰到了自己。
再回教室时,珍妮敏锐地发现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不太对。
坐同桌的王惠珊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侧开身子,无声避开正面接触。
书桌上,是用小刀刻上的,硕大的“鬼女”,和各种谩骂的肮脏字眼。
珍妮面不改色的坐下,从桌兜里拿了张旧学习报铺在桌面。
有几本书找不到了,和捉迷藏一样,她从垃圾桶里翻出了几本。拿出来时,上面还沾着浑浊的辣条油。
多低劣的游戏。她嗤笑,冷着脸擦干净。她甚至做好了要挨打的准备。
万幸这周是大周,上午上完课就能回家,周末可以在家两天,不用维持人际关系。
不幸的也是大周。
外婆必定会看到她的伤口,又要心疼好久。
小县城就三趟公交,在学校门口可以坐1路,坐六站后,再走四百米就能到家。
大周人多,校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值班的老师、执勤的警察嗓子都快喊冒烟了。
珍妮等了几分钟,确定挤不上去后,果断放弃,打算走路回家。
特意给外婆打了电话说约了同学去书店,不回去吃了。外婆连连应着。珍妮又叮嘱了好几遍不要等,要先吃饭才挂了电话。
抄近路必定要穿过学校附近的桃花林。
那里的桃花开得好,很多人都会来拍照,生态也不错,还有人在附近钓鱼。
春天那会儿,小周周五下午只有三节课,她和顾佳圆朱悦一起过来玩过。
可惜桃花早就谢了。
一个人回去也不算无聊,她会在心底默唱着熟悉的歌,从《遇见》辗转到《遥远的她》,再到《笑忘书》。奈何这些她都只在电视和家附近的大商场里听到过一些片段,无论再喜欢,始终无法连贯成一整首。
路过小河时,珍妮眼尖的看到了野生苜蓿。
丁穗红爱吃苜蓿鸡蛋馅饺子,以前在老家,她经常会出去挖。
珍妮把要带回家的衣服塞到了装书的纸袋里。专门空了一个袋子挖野菜。她动作快,做事时心无旁骛,没一会儿就装满了袋子。
正要穿过桃花林,一阵打斗声让珍妮停下了脚步。
之前听校长开大会通报过,总有不学好的男生在小树林约架,是负面典型。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避免发出声音被人看到殃及无辜。
不要多管闲事。
在学校只要专心搞学习。
她告诉自己。
可走出桃花林后,脑海里却有一抹熟悉的绿在反复盘旋。
心脏剧烈跳动。
理智告诉她应该是看错了,学校重金挖来的第一名,怎么可能在小树林打群架。
直觉却又不甘地拉扯,她视力不错的,挥拳时的侧脸,她曾在秘密基地刷题时,偷偷看过好几次,甚至在心底描摹过一张张线稿。
不敢赌。
终于,她像是做了很大决心一一般,猛地丢下书袋和野菜袋子,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执勤警察。
“那个,我刚看到一个绿衣服男生,被一群人拖到了小树林……他们要打他!”
“请你们……快救救他!”
就还是……
忍不住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