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这次发挥不错,月考拿到了班级第二,年级第六十八。数学拿到了全年级最高分,比神话般的第一名还高一分,这让赵佳慧在尖子班老师面前成功扬眉吐气,得意地说培养出学生了。
珍妮也终于松了口气,第一次月考的二十几分,像是一根耻辱柱,她被狠狠钉在了上面。每每刷题到崩溃时,她就会一遍遍拿出来提醒自己。
丁珍妮,你也不想回到过去吧。
二十几分,这就是你的成绩,你的未来吗?
没人知道她给自己洗了多少次脑,一点点提上去的分数背后,是她近乎魔怔的题海战术。
赵佳慧很高调的夸赞着,有学生配合地吹口哨,起哄说还不错嘛。
王惠珊也用手肘推了推珍妮,“厉害,做到原题了吧?”
珍妮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原题?”
王惠珊撇撇嘴,“你练习刷得多嘛。”
珍妮没听出她的潜台词,还沉浸在得偿所愿的欣喜里。
一抬头,赵佳慧已经让板书很好的唐珍在黑板上写完了正确答案。
“大家先对对自己都错在了哪儿,一会儿我们分组讲题。”赵佳慧说完,就自行拿着粉笔,按照成绩分了组,珍妮他们组分到了一道大题。
最后一道选择题分到了唐珍组,几个人商议了好一会儿都没讲出来,唐珍主动向珍妮求助,“可以帮我们讲一下吗?”
班里一直有这种习惯,被老师提问时,凡是遇到不会的,可以邀请好学生来回答,比如英语一般被邀请最多的是唐珍,数学物理则是张天升。
珍妮前期成绩中规中矩,也就最开始顾佳圆点过她几次,后面大家就自动忽略了这个没什么交际的同学,就连如今的同桌王惠珊,更多时也习惯性向唐珍和张天升求助。
珍妮还是站了起来,把题干细看了一遍,在有点杂乱的教室内,很缓慢但坚定的答,“这道题我选了A,是对的,但说实话,这道题我是蒙出来的。”
有人已经开始笑了,就连赵佳慧也不满地皱起了眉。
珍妮不亢不卑地站着,脑海里却突然想起那日放学时,小绿同学那满不在乎的语气。
可她到底还是没有他的坚定,也不够自信,即便曾算出了和他同样的答案,但最后还是一次次否定了自己,最后在交卷前,模糊选了一个最接近的选项。
“运气真好啊。”王惠珊感叹,她这道题选了B,都是蒙的,她就没对。
赵佳慧又把试卷看了一遍,突然笑了,“哦,忘了说,这次试卷出了点问题,选项里没有正确答案,来,这道题我来给大家讲……”
赵佳慧声音小,上课总是戴着小蜜蜂,嗡嗡嗡的,很多杂音。
珍妮听得认真,跟随着板书详细记着笔记。直到最后,步骤完成,赵佳慧潇洒敲定了最终答案。
“[6,13]”
吸满了墨水的钢笔在纠错本上紧急停顿,留下一个逐渐扩散的小圆点。
珍妮有点想笑,又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原来不是差一分。
只是一道题的距离,她却恍惚有种隔了好远好远的感觉。
那种底气和自信,她没有。
出错题本是件很常见的小事,很快就过去了,偏巧这次牵扯到了年级第一。
三班人很是不屑,大扫除时,故意站在走廊上阴阳怪气。
“如果没意外的话,那你肯定是第一啊,答案错了就错了,干嘛还要算分数,蒙对的人就直接白得五分,这也太幸运了吧。你明明就知道答案,你只是没选而已!”
十几岁的少年人,友谊来得快,也有集体荣誉感,很喜欢为人“打抱不平”,或满足一点虚荣心,或纯粹是出于无聊打发时间。
珍妮只当是后者。
但不巧还有另一个当事人在……
“少说两句。”
珍妮一抬头就能看到窗边的淡绿色身影。
是她偷偷写在日记本里的小绿同学。
彼时他正背对着她,在走廊上擦窗户,“反正都过去了。”
“也是哦,你拿了那么多第一,一次小月考,哪能入了您的眼。”三班同学笑着说道。
不知是不是和电视剧里的那些大人一样,总是用玩笑带出真心话。珍妮听得很不是滋味。但又不懂这种感觉因何而来。
为他不甘吗,也是吧。
但好像……还有点为这样拿到第一而羞愧。
他每次都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是一骑绝尘的存在。也就这次跌落神坛,还是用这种可笑的方式。
珍妮低着头,拖把在地板上拉出乱糟糟的痕迹,像是抹在了她的脸皮上。
好可笑哦。
她心想,或许他们班也觉得她像个小丑吧。
“不是哦。”
“我没轻视这次考试。相反,我很认真,也有很认真对待……我的对手?”他是笑着说的,在说到最后对手二字时,笑意更明显。
“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总是考虑太多,想要掌握所有,但常常物极必反。我的方法并不适用于考试,太任性了。”
他难得说了一大段,连正准备去擦另一扇窗户的三班课代表都有些愣住了。
而那个从来不喜多言的第一名,却淡淡笑笑,自顾自地继续。
明知不妥,但她却无法压抑本能,借着拖地的名义,很难为情支起了耳朵。
“我反倒觉得,真正的考试,就应该这样,在规定的时间里,尽可能的拿到高分。运气也是衡量实力的标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