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温度……不是人体正常的温度……
江寄“啪”打开了卧室灯,隐藏在黑暗中的欲.望顿时被暴露出来。
张劲厚的手正在试图分开周聿合拢的双.腿。凌淮西衣衫半解,蹭着周聿的小腿上下其手。
灯光一亮,这两人均被刺眼的光亮晃了眼。
待看见周聿眸中的血色,潮.红的皮肤和眼底那不正常的水光时,江寄气急败坏地一脚一个踹开了他们。
他和周聿从小一起长大,对周聿身体的这种反应再清楚不过。
“他.妈.的!你们还是人吗?小聿他发烧了,你们竟然还趁人之危!!!”
“小聿,小聿。”江寄趴在周聿的耳边轻轻喊他。
周聿的头很疼,他的脑仁像是要爆炸了。
他知道有好多双手在他身上,有人在喊他,但他的眼皮如千斤重,难以被掀开,整个人就如同掉入了炙烤的火浆中,又热又烫。
他手指动了动,哼哼唧唧两声就算是回应了江寄的话。
看来是烧得不清,江寄一骨碌爬起来要去抱周聿:“走,我带你去医院。”
失去意识的人跟个死.尸一样,江寄试了几把都没有抱起来他。
凌淮西穿好拖鞋走到床边,撑着膝盖半蹲,偏过头指挥江寄:“别浪费时间!快点,我来背。”
“行。”
江寄也不废话,半拉半拖地给周聿送到凌淮西的背上。
屋外响起了张劲厚发动油门的声音,凌淮西手托着周聿的屁.股,一秒也不耽搁,直奔大门而去。
江寄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还不忘带着大家的手机,套了双拖鞋跟过去。走到半道,又急急忙忙地折回来,在衣柜里翻找出了一条毛毯。
三个人尽管担心周聿,火急火燎地出了门,但还是尽量放轻了动作,没敢吵醒两个老人家。
小村里八九点就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家家户户关闭着大门。
路上黑黢黢的,连个路灯都没有。没有出租车,也没有私家车,张劲厚用机车载着周聿往三公里之外的卫生所驶去。
初秋的夜风微凉,怕冷到周聿,他车开得并不快。
周聿昏昏沉沉地趴在他背上,被一条毯子裹着,毯子的两角系在张劲厚的胸.前。
毛毯里的是周聿,张劲厚的背上是他的全世界。
白日里还耀武扬威穿过了几条街道的机车,此时像是哑了火,“突突突”地往前挪动,旁边还跟着趿拉着拖鞋,气喘吁吁跑着的江寄和凌淮西。
这条路明明张劲厚熟悉无比,可他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如此陌生且漫长。
到了卫生所挂了急诊,吊瓶给输上后,张劲厚看着病床上安安静静输液的周聿,这才放下了心。
江寄和凌淮西直接瘫倒在了另一边的陪护床上。
“遭不住了,再来一次真的会死。”
凌淮西捂着胸口大喘着气,他差点儿两眼发黑,口吐白沫。
江寄两手一摊,呈大字型倒在床上摆烂。他脚上的拖鞋一只裂了半条边,另外一只则是直接出溜到了他的脚脖子。
张劲厚好笑地蹲到他身旁,给他往外拔着拖鞋。
任他拔着,江寄却软塌塌的,跟坨泥一样,一点儿也不用力。
“你动动脚撒!”张劲厚捶他大腿。
一口气跑了那么远的路,谁还有力气管鞋子啊。
江寄无力地摆摆手,咽了咽口水。他嘴巴发干,正爬起来想去喝杯水,一转头看见了凌淮西的脚,“扑哧”一声乐了。
“凌淮西,你鞋呢?被你吃了?!”
凌淮西两只脚丫子光溜溜的,脚底板还沾着泥,脚背上挂着几道新鲜的划痕,活像个逃难的人。
张劲厚看着他脏兮兮的样子也忍俊不禁,将先前裹着周聿的毯子扔给了凌淮西,让他擦脚。
凌淮西无所谓地晃晃脚:“鞋跑丢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
“你把我鞋弄丢了,你不赔钱?!”张劲厚扑到凌淮西的身上,佯装生气地要揍他。
凌淮西竭力反抗,试图拉江寄下水:“干嘛让我赔钱,江寄也弄坏了,他怎么不赔?!”
刚刚还和一摊泥样的江寄来了兴致,钳住了凌淮西的胳膊:“凌淮西!你找打啊?!”
可怜的凌淮西被他们压在了身下,弱小可怜又不敢反抗。
打闹了一会儿,三人一直紧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张劲厚松开了凌淮西,往他身侧的床上倒下:“幸好。”
他看着周聿,目光温柔缱绻。
张劲厚只感叹了两个字,但江寄和凌淮西都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劫后余生的感慨。
“是啊,幸好。”江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仍觉得有些后怕。
要不是他及时发现了高烧的周聿,怕是周聿得烧糊涂了。
凌淮西点点头,在心底默默地跟着庆幸。
三个人笑着对视了一眼,竟然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
确实,拖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就像他们因为喜欢了同一个人本该互相排斥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融成了一体。
机车的轰鸣声和后背的沉重让张劲厚难以忘怀,那段携手去卫生所的路,和脚底板磨得近乎起火的灼烧让江寄和凌淮西也忘却了内心的抵触与胆怯。
他们三个人在心灵上和对方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也许,在他们默认了彼此和周聿睡在同一张床上开始,他们就同意了进入对方的世界。
他们喜欢着同一个人,而这份喜欢也注定会将他们牢牢地羁绊缠绕。
少年的爱意轰轰烈烈,永不逝去,他们和爱妥协,接纳了其他人的存在,也终将和过去的自己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