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自己一次次地入了凌国的圈套，恨自己贪恋那最后一丝亲情的温暖，恨自己胆小懦弱不敢反抗。

可周聿即使知道又能怎么办呢？他们都是棋局中的一颗弱小的棋子，没有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利。

他只能摸摸凌淮西的头顶给他一些无声的安慰，其他的，周聿也无能为力了。

凌淮西最后问其他贝斯手借了一根弦，虽然不是他惯用的琴弦品牌，用着很不顺手，但好歹不至于缺席比赛。

而当他们踏入比赛场地，看到评委席上坐着的人后，周聿如晴天霹雳，当头棒喝，他突然就明白了凌国弄坏凌淮西琴弦的用意。

评委席上坐着凌国，孟沧舟和元羽尘三个打分的评委，而前两个评委的身后，还坐着显然是在垂帘听政的……左霆鋆和苏歆纯。

表演还算顺利，虽然没有超常发挥，但中规中矩，大家都以平均水平演出完了。

主持人走上台，按照流程对着评委席上的三个人开口：“那现在第十八组乐队已经表演完毕，请评委开始打分。”

苏歆纯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上下扫视着周聿。

左霆鋆眼神里没有什么波澜，看着周聿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像两根针，直接扎到了周聿的身上，他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吉他发呆。

张劲厚默默牵住了他的手，迎着左霆鋆的视线回望了过去。

原来……那个男人就是他……

左霆鋆的目光从周聿的身上慢慢移到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他眸光瞬间沉了下来，幽黑的眸子里渐渐蓄起了风暴，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看表演时还温和的一个人突然变了气质，苏歆纯瞥了一眼左霆鋆，嗤之以鼻。

参与打分的三个人拿着手里的记号笔在牌子上犹豫了半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地观望着目前的局势。

元羽尘带着一个鸭舌帽，唇角在帽檐下勾起，然后装作为难的样子，右手写写划划的，最后确定了一个分数。

主持人在台上催促：“评委打好分了吗？打完分直接亮出来就行。”

元羽尘举起了自己的牌子。

“好，元老师打的分数是......五分！”

张劲厚心底微微惊讶了一下，捏紧了周聿的手指。十分制的评分，元羽尘打五分实在不高。

他原以为凭借元羽尘和周聿的关系，他最起码也会打到七分以上的。

周聿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毫无反应反而让元羽尘感到了微微烦躁，听到自己打这样的分数，他难道不会惊讶，不会错愕，不会想质问自己吗？

元羽尘咬着唇放下了打分牌，给凌国偷偷递了个眼神。

“好，我们来看看第二位评委打的多少分？还是五分！”

连主持人都诧异了，好歹BOOM乐队小有名气，怎么一个两个打分都这么低？

元羽尘是偶像出生，评判标准严格点还算情有可原，可这个叫孟沧舟的评委……

主持人忍不住问道： “不好意思，我能冒昧地问一下孟老师，您为什么只给打五分吗？”

孟沧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因为我上大学的时候也玩过一段时间贝斯，这个乐队贝斯手的弹奏很生涩，没有达到我心目中的标准……”

他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凌淮西的身上。

“够了！”凌国偏过头，低声警告他。

说什么贝斯手弹奏生涩，还不是因为自己割了他的琴弦。孟沧舟的这些话表面上是在点评凌淮西，但听在凌国的心里，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批判他自己。

苏歆纯的脸色不太好看，她用高跟鞋的鞋尖轻轻踢了踢孟沧舟的椅子。

“来之前，我和你说的是打五分吗？”

她语气平淡，但孟沧舟从里面听出来了隐隐的诘问。

在苏歆纯身边这么长时间，也算得上是伴君如伴虎，孟沧舟一步一步爬到她特助的位置，当然知道她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原先她嘱咐自己给周聿打个“三分”意思一下，现在被自己改成了五分，她肯定会有所质疑。

孟沧舟拿出提前编好的话和她解释：“他们实力不错，名气也不小，贸然打这么低的分数，恐怕难以服众。”

苏歆纯怀疑地看他，思考着他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孟沧舟神情坦荡，仿佛自己真是在为苏氏的名声考虑。

“呵。” 找不到他表情的破绽，苏歆纯放过了他。

没关系，少了个孟沧舟，还有凌国，幸好她提前和凌国通了气。

“好，第三个老师请举牌。”主持人最后面向了凌国。

就在凌国准备抬起自己的打分牌时，苏歆纯像是被呛到了，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