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请讲。”
“你娶我家阿念,可是从前就认识?”
做父母的总得知道两人相逢的来龙去脉,是以这话问的一点也不过分。
楚风萧也并未想着隐瞒,稍一思索便面向胡承安道:“胡将军可还记得福康三十六年,柔然犯境一事。”
胡承安点点头:“自然记得,福康三十六年,柔然犯境,我领军出征,同行的还有楼兰王、姑苏王两位异姓王。”
话一出口,胡家夫妻隐约捋出了头绪,而一旁的人说出的话证实了两人心里的猜测。
“福康三十六年,您带家眷戍边于昌河一带。当日,小婿带轻骑兵先行,在昌河县一带碰到柔然兵,差点落入敌手,侥幸逃出,后得阿念相救,这才活了下来。当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夫妻恍然大悟似的对视一眼,原来自家女儿同楼兰王之间的牵绊能追溯到福康三十六年。
楚风萧话音一转又继续道:“当日阿念并未告之父亲乃是戍边大将军胡承安,是以小婿以为她乃乡野民女,是以找寻许久不得,后来战事紧急,无暇再寻。再后来父王突染恶疾,我匆忙继承爵位,琐事繁多,这才耽搁至今,直到早些时候胡家大火才让小婿寻回阿念。”
说完往事,楚风萧站在一旁静默的等待着两位的问询。
故事里的主线是真的,旁支细节却是真假参半,带着他活过两世的些许猜测,这些猜测他有心旁敲侧击的说与岳丈。
听得懂便懂,听不懂便罢了,他也不愿意更多的人牵扯其中。
胡承安心思一动,打量着他,在寻思他话中真假,只觉得他言语坦荡,面色真诚不似做伪,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旁的李淑娴,见她是一样的意思。
良久,胡承安若无其事的质问了一句,“昌河一带怎么会有柔然兵?”
故事里这点漏洞正是楚风萧有意留下的,昌河一带向来是胡将军守着,素来稳如铁桶,绝对不可能有柔然骑兵敢埋伏在此。
那日他带军前往前线一事,原就是秘事,只有他和父王知道,又是谁能透露消息暗中埋伏在昌河一带呢?
那柔然兵压根就不是柔然人,分明就是旁人假扮。
楚风萧等的便是岳父的追问,他沉了面色,委婉道:“那日追杀阿念一行人中,除却皇家的人,还有镇北将军。”
总是在官场上混过的,胡承安愣了下,转瞬便想到胡家被陷害之事,目光扫过楚风萧,对他的话不予置评。
转身摆摆手,撑着李淑娴站起来,笑道:“我们老了,就想看着女儿平平安安嫁人生子,那些事,不想操心咯。”
话里之意已是明白,楚风萧颔首应道:“此事原是小婿没做好,自是不敢叨扰二位。”
话音一转把话题扯到了另外一件事上,为难道:“父亲、母亲,小婿还有一事要说与二位听。”
“何事?”
“阿念那日被追杀受了刺激,醒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念,失忆了?”李淑娴一惊,慌声追问了句,霎时没了方才的端庄,眼眶立刻便红了。
转身握着胡承安的手,压着哭腔道:“那岂不是都不认我们了?”
“莫慌,听他继续说。”胡承安拍着妻子的背,安慰道。
“阿念身子并无大碍,这些日子我让太医悉心养着,父亲母亲大可放心。”
李淑娴这才放下心来,取过帕子沾了沾眼泪,“无大碍便好,平安就好。”
楚风萧捏了捏手,又接了句:“小婿还有一事,求父亲、母亲成全。”
他必然不会让胡玥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成为他的王妃,该有的仪式,他都要给她,求多也求精。
胡承安点头示意他继续。
“如今天下大乱,父亲、母亲不便出面,是以小婿想替阿念寻户人家认亲,而后正式拜堂成亲。”
来之前,胡家父母便已经想过此事。
虽说周朝势落,但胡承安身上还是打着周朝罪人的标签,若胡玥还是以胡承安之女的身份嫁给楼兰王 ,那楼兰顷刻之间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李淑娴先做出了回应。
她擦干眼泪,压着夫君的手,注视着楚风萧的眼睛,正色道:“王爷,一入侯门深似海,做父母的终归是心疼女儿。”
楚风萧诚恳的望回去,言辞恳切道:“父亲、母亲放心,我楚风萧这辈子、下辈子......”
他温柔的笑了,“无论轮回往复多少次,我永远都只会有她一人,得她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两人对视许久,李淑娴终于露出笑来,点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们也就放心了,一切都托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