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玥满心都是‘夫君早起为我做饭’这件事,心里甜的仿佛吃下蜂蜜一般。
“笑什么呢?”楚风萧斜她一眼,见眼前人笑得都快合不拢嘴,有心戏谑。
胡玥忙收了笑,故作严肃地摇摇头,半晌才支吾道:“夫君可真的是厉害,上能为国骑马打仗,下能为夫人煮饭梳发。”
楚风萧愣怔一瞬,笑道:“文绉绉的,听着倒是对仗。”
夹起一筷子小菜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中,“快些吃吧,一会儿我想带你出去转转。”
转了音,又轻飘飘说了句,“阿念,你愿意见见我的母亲么?”
是请求,也是可以拒绝的话。
胡玥举着筷子的手停住了,诧异他话里若有若无的那点卑微的祈求。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去想,抬眼看他时的眸子却是郑重的,轻声回他,“我当然愿意。”
往后山的路只有一条,沿途有不知名的野花迎风摇曳着,苍郁的树深浅不一的兀自生长着,未结冰的小溪清澈透底缓缓地往下而去。
侍卫们早已四下散开,胡玥被楚风萧牵着一路往墓园走去。
楚风萧一路沉默着,胡玥的心情便也跟着他忽上忽下。
胡玥不知道,此刻牵她的男人,思绪早就翻涌到不能抑制。
这后山他从前来过许多次,但从来不敢奢想能够带她来。从前她那么恨他,恨的可以割舍掉两人的骨肉,他又怎么有机会带她来这里?
往事翻涌,钻心的疼,楚风萧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手。
“嘶......阿萧,疼,你轻些。”
她是真的在他身边,这回不是梦,是真的,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
楚风萧猛然回过神,心疼地松手改成十指紧扣,大拇指轻挠着她柔软的掌心岔开话题,“阿念想知道什么么?比如我的父亲、母亲?”
手掌心酥酥麻麻的触感让胡玥乱了心神,只一瞬才问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言副将怎么没跟来?”
“他有别的事情要做。”
“楼兰王不用镇守京都?”
“圣上正月十五才开印,孤自然也有偷懒的时候。”
“战事何时能结束?”
最后一个问题出乎楚风萧的意料,他没立刻作答,转身把她身上的斗篷往身前围拢着,又重新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胡玥沉默了,放才的话一句句皆是脱口而出,如果让她说缘由,她也说不出来。
这会儿见他不答话,反而是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心中涌出几分忐忑不安来。
胡玥抬头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我问错了吗?”
“阿念觉得镇北将军如何?”
镇北将军?她知道,但是并未见过,摇摇头又想到他看不见,忙道:“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他。”
楚风萧突然停住回头看她,目光闪烁,胡玥被他看的不知所措,“怎么了?”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母亲就是那日祭酒的太妃,抚平长公主。”
眼前人说的心平气和,语气里却是厌恶,胡玥被心里突然冒出的想法惊到,犹豫地试探道:“阿萧很讨厌他们么?”
楚风萧摇了摇头:“从前不恨,现在倒是有点恨。”
自然是恨的,他被这一大一小坑的团团转,不恨才怪。
“阿念,父王同我母亲原本是青梅竹马,少时成婚生下我。后来因为战功得福康帝青睐被招为驸马娶抚平公主。抚平公主是为嫡妻,我母亲便成了妾室,被送到桃源居住,及至我母亲去世,我才回到父王身边,养育在公主膝下。”
平淡疏离的语调,听得胡玥心口一阵苦涩,她想去安慰他,又不敢贸然走到他的面前。
想了想,胡玥从身后把人抱住,手交握着他的手,脸颊蹭着他的后背。
楚风萧回握着她的手,话锋一转,语气一沉,“福康帝机关算尽,自以为掌控一切,却也是为人算计,到儿子辈依旧是偏安到南边,葬送掉半壁江山。”
胡玥身子僵了下,她能感受到包裹着自己的那双大手蓦然收紧,她压在心里的念头被他轻易说了出来,“楼兰据守西北俨然是一霸主。”
四下无人,西风咧咧吹过两人的衣摆。
楚风萧转过身,抬手抚着她的脸,语气放缓,柔声道:“吓到你了吗?”
他的眼光明亮又坚定,隐隐流露出阴冷杀气。
吓吗?她好像没那么害怕。
他的夫君本就该镇守一方,称霸天下。
胡玥摇摇头,乖巧地蹭着他的掌心,“阿萧要做什么便去做,我随你就是......生生死死,都随你。”
女孩子娇软的嗓音,说出口的承诺却重若千金。
楚风萧笑了,笑的无比畅快,心里敞亮是从未有过的自在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