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耳畔。

萧随云乖乖地低下头，凝视着李纵情的眼睛。

“好。”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今夜过来吗？”对于一对已经结契的道侣而言意味着什么。

十八岁的萧随云只是觉得既然他与李纵情已经结为道侣了，那么他的道侣提出了住在一处的要求。

于情于理，他都应当答应。

李纵情比他矮了半个头，于是他踮起脚，抬手揉了揉小道侣的头。

“真乖。”

萧随云很喜欢他这样抚摸自己，当李纵情冰凉的手滑至他的脖颈间时，他侧过脸，用脖颈间的温暖来暖李纵情的手。

小的时候，他看见表哥若是在学堂被夫子夸奖了，舅母便会将他抱入怀中，抚摸他的头，夸奖他真乖。

于是小小的萧随云早早起床，扫地叠被子，顺便将树下的落叶都扫了。

然后他走到阿姐面前，乖巧地低下头。

可是阿姐总说一个人若是被摸头多了，就会变成矮子。

阿姐不喜欢抱着他，但是喜欢搓揉他的脸。

萧随云也不好意思同阿姐说。

李纵情用手捧住了萧随云的脸，凑近了，两人都能看见彼此眼中缩小的自己。

他忽然笑了。

“今日怎么这般乖巧？”

其实说起来。

李纵情心想，

萧随云似乎一直都是乖巧的性子，家室清贫，刻苦上进，连路边露出一只脏兮兮的野犬都会忍不住买个肉包子丢给它吃。

他喜爱这世上的一切。

除了自己。

在床上的时候，萧随云每次都让他浅尝辄止。

他不满地翻身坐起，一感受，依旧是煦若暖阳，坚如磐石。

明明萧随云也是想的。

可他宁愿忍着也不愿意碰自己。

李纵情越想越气，索性爬起身，一鼓作气地跨坐着。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黑暗里，萧随云遏制住他，沉重地喘息着，摇摇头：“不行。”

“为何不行？”李纵情不管不顾，一片湿漉淋漓下，试图自己剑中靶心，“你明明也很想的。”

“为什么不能给我？”

“你留着这些是想给谁的吗？”

萧随云不语，只是钳住他的手臂，将他一把掀翻在床上。

又用被子将他牢固地包围好，只露出一颗不安分的头。

黑暗里，李纵情难耐地并拢着腿，摩挲着。一片月影朦胧中，他看见那个高大沉默的背影坐在床沿，压根不看自己一眼。

李纵情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将被子一掀，爬起身，凑到萧随云的背上，赤裸的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

耳语道：“你想留着给谁？”

“李小满吗？”

萧随云难以置信地颤抖了一下。

李纵情却觉得是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他的头搁正在萧随云的脖颈间，两人都是汗津津的。

“你就这般喜爱李小满吗？”

他语气幽怨：“他修为没有我高，腿没有我长，没有我白，没有我好看……”

萧随云打断了他：“但是至少他不会想让我死。”

李纵情嘲讽地笑：

“你以为你在他眼中算的了什么？你又是什么？他想要的修为钱财地位你通通都给不了！！”

萧随云倏地起身，将他从自己背上扒拉下来，丝毫不怜惜地砸在床上。

“若我就是喜欢他呢？”

李纵情闻言一愣，揉了揉酸痛的身体，跪在床沿边上。

他无奈地摆手：

“那也没有法子，你昨夜灌满的是我的身体，被你艹的人也是我，我腿都合不拢的时候也是你上的药……”

说出此话时他面色阴翳，嘴角却是含笑。

又伸手，弹了一下萧随云垂落在前面的大宝贝，“可惜啊，这辈子你只能与我在一起了。”

“你喜欢他，日后我便去杀了他。”

“你说你爱谁，我就杀了谁。”

话毕，他惆怅地收回了手，向前爬了几步。

萧随云难以置信地扯住他的头发，狠狠揪开了那颗头。

“疯子！”

李纵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污渍，“可惜现在你的身旁就只有我这个疯子了……”

——“我萧铭宁愿死，也不愿呆在你这种人身边的！”

果然，不久后，萧随云便搬走了，去了山下的宅子。

他不许李纵情靠近他的屋子。

但是李纵情早就算准了情蛊发作的时日，悄悄躲在他屋后窥探着。

结果在当日他便看见李小满鬼鬼祟祟敲开了萧随云的门。

萧随云也没拒绝，请他进了屋子。

李小满再出来时，头发散落，满脸通红，脚步踉跄，一看便知晓适才发生了什么。

第二日——

地牢里暗无天日，李纵情用一个繁复美丽的黄金牢笼，手铐，脚铐，便将早已被剖金丹的萧随云永远禁锢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得偿所愿，掌握了他身体所有的操控权。

但是却没有半分欣喜。

爱意仿佛就是一件古怪的稀世珍宝，人们追逐它，渴望它，试图被它扎穿心脏，淌着泪流着血歌唱。

但当有人拿出一面镜子来时，又有人会疑惑，里面那个丑陋的狰狞的自私的邪恶的东西竟然是我？

他原本想向萧随云证明他比其他人都好，都美。

结果却将自己最丑陋与令人作呕的一面原原本本地敞露在了他面前。

但是现在，他抚摸着手中翠绿色的浮生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