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休假的楚珩由于一封意外来信被迫上了一周班。终于等到周末,楚珩难得没有早起伺候他家楚娘娘的早餐,头天晚上就说自己累了,楚琬琮给他热了个牛奶,说自己去咖啡厅办卡,让楚珩不用操心。
师雁亭看了这么多天,也学会了喂楚十九吃饭,伺候完猫,还得伺候狐狸。
“咱俩就是仆人的命。”楚珩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师雁亭坐过来,笑道,“小白可越来越不像娘娘了,不像我妈。”
白嬗如吃了一半的饭,转身扑过来在楚珩脸上拍了一爪子,又回去继续吃。楚珩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狐狸还挺可爱的。
如果楚琬琮是娘娘,唯一一个能做皇帝的只有南行。可南行说话不管用,楚琬琮才不听他的话,楚琬琮怎么说都是个垂帘听政的娘娘。楚珩正在心里想着,手机忽然一震,傀儡皇帝给他打电话,他面无表情地接了起来:“喂?”
“楚珩,接你妈来一趟雍和公馆。”南行吩咐说,“我跟她说过了,她让你一起来。她还嘱咐你帮她带一身礼服,你也穿正式点,参加一个长辈的寿宴。”
楚珩不太情愿,又推脱不得,这比让他加班还痛苦。他太厌烦这种社交场合了,敷衍着答应了,立刻挂断了电话。师雁亭在他手背上按了按:“你去吧,我跟着你,白嬗如和楚十九看家。”
白嬗如闻言,又要往人身上扑,被师雁亭单手拦住,脑袋又被师雁亭弹了一指。
楚珩看着被制服的白嬗如,又补了一刀:“楚十九都比你懂事。”
白嬗如在师雁亭手下张牙舞爪,奈何无法逃脱这魔头的控制,只能虚张声势,直到师雁亭陪楚珩出门,她才重获自由。这些天相处下来,白嬗如觉得……楚珩这人挺好的。她总听人说起楚大人、楚侯爷,印象里楚珩似乎是一个捉摸不透的政客,在朝堂的风起云涌里搏一番作为。现在她觉得楚珩只是个想过安宁平淡生活的百姓,师雁亭也不是什么令敌人闻风丧胆战无不胜的敌国将军。
最重要的是,她确定了自己被人愚弄了千年,因为楚珩并不是她最初以为的“还阳”重生。楚珩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拥有了什么样的力量,他是一只拥有人类身体,可以在人间自如活动的……鬼。
这个家里,有一个传说中的神女,一只不老的猫,一缕鬼魂,和一个大魔头。如今又多了一个千年狐妖。这一家人还不约而同地选择装傻,对此闭口不提,只做凡人过活。
怕是他们自己都要相信了。
楚珩到咖啡厅接楚琬琮,进门时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温徵热情地打招呼:“欢迎光临,好久不见,要喝点什么?”
“我来接我妈。”楚珩笑了一下,“麻烦给我一杯拿铁,谢谢。”
“她在二楼露台。”温徵在电脑上输入拿铁的号码,显示屏弹出商品条目和价格,“要记在你母亲的会员卡里吗?带走还是在这里喝?”
“带走,刷她卡吧。”楚珩说完,又道了一次谢,沿着楼梯上去,找到挨着花坐着的楚琬琮。楚琬琮已经吃过了早午餐,面前只有一杯快要喝完的果汁,她随身带了一本书,翻过一页,抬头看到楚珩来到桌前。
楚珩说,“南行叫我来接你。”
“唉,你怎么还连名带姓地叫呢。”楚琬琮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把剩的那一点果汁喝完,掏出小镜子补了个妆,这才起身,“走吧。帮我带衣服了吗?”
“带了,车上放了两套,你看喜欢哪个。”楚珩被楚琬琮挽着下了楼,取了自己那杯拿铁,离开时门被推动,铜风铃又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他终于知道在幻境听到的铃声是什么了,也就是说,在地下停车场遇到温徵,绝不是偶然。
那锁声又是什么?
楚珩一面想,一面喝了口拿铁,把思绪咽进肚子里,打开导航,不动声色地开车。
导航显示了目的地位置,师雁亭的声音便飘了过来,说的是:“这位置看着像天权。”
楚琬琮坐在副驾梳头补妆,楚珩不方便有所回应,浅浅点了下头,松了松领带。楚琬琮绾着头发,忽然起了个话头:“你知道雍和公馆以前是什么吗?”
“不知道,哪个有钱人盖的宅子?”楚珩心不在焉地猜了一句。
“可不是随便哪个有钱人。”楚琬琮笑道,“一百五十多年之前,这是江南首富的府邸,后来被查封,当天便失了火,豪门给烧成了废墟,百十口人无一生还。人们在人家旧址上修了新的住宅,后来才有了这座公馆。怪可惜的,听说首富家宅子修的讲究,也有不少典籍和藏品,一夕之间什么都没剩下。”
楚珩讶异道,“那这地方怨气岂不是很重?之前也没听谁说起过,只说是战争结束之后才建的。”
“能有多少怨气?早就烟消云散啦。”楚琬琮往发髻里插了一支古朴的木簪,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笑了一下,“或许富商老爷知道自己怎么就落得这个下场,底下做事的人,兴许到死都不明白,他们做了一辈子生意,为什么就成了乱臣贼子。不明原因,又能怨什么呢?”
“比起这些,妈,”楚珩问,“今天是谁的寿宴?”
楚琬琮有些意外,“南行没告诉你吗?莫闻蝉莫老爷子,我带你去见过的,之前你说总做噩梦,他帮你看过,还记得吗?”
原来是他!楚珩心想,记得,一个爱吃糖的老神棍,嘴上说,“当然记得,我当是谁,那确实应该去贺寿的。就是我没给人家备礼,是不是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