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林风只听说过南行找楚琬琮,楚琬琮主动找南行还真是头一回听说,用楚琬琮的话来讲,是“我们家楚珩”和“你们南哥”,亲疏划得清楚。“我没见南哥过来,琮姐问问前台吧?我先带这小孩做检查,琮姐,咱们下次再聊,我们先走了。”
他挺烦掺合进楚琬琮和南行的事里。蒋林风十七八岁刚被送过来培训的时候就认识楚琬琮了,那时候他年少无知,傻得要死,看着楚琬琮比他大不了几岁,长得又好看,人也好相处,也不是没有憧憬过,后来得知楚琬琮和南行的尴尬关系,就刻意疏远了。他长大后也遇到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可惜好景不长,癌症,他把家里掏空了去治病,最后还是只剩照片里的人望着他笑。蒋林风对楚琬琮那点憧憬全都停在了十几岁二十出头,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也泛不起水花了。他的心也被叠进了旧照片里。
“蒋先生,那个……”杨其雨靠着电梯一角,犹犹豫豫小心翼翼地问,“刚才那位女士……和楚珩……”
“哦,那是楚珩他妈。”蒋林风不用想都知道杨其雨在错愕什么,绝大部分人都会惊诧不已,“看着年轻吧?有钱就是好。”
楚琬琮踩着高跟鞋,鞋跟敲在大理石地砖上,嗒嗒了一路,她没有打听谁见过南行,径直到了图书馆。南行上班之后她在家里摆了一卦,夜里出事,第二天上班后,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会落在楚珩和杨其雨身上,楚琬琮一看卦象,就知道南行要趁此潜入图书馆。
她本是站在结局看往事的人,不知怎的也入了棋局。
会议室里,廖慎掐着眉心,大屏幕是永嘉地图的投影,莫闻蝉拧着眉毛挂在线上会议看共享屏幕,楚珩一点都不觉得事态紧张一般,在地图上把了心湖和七昙用黄色高亮笔圈了出来。
“怎么说呢,这选址确实有风水讲究的。”楚珩胡扯了一句作为开头,然后用绿色依次标注几个地点,一面解释道,“从我进入七昙,在永嘉遇到的事大概五件,都能贴合监控位置,一定不是巧合。”
只有师雁亭面无表情也无甚表示,其他几人都有些紧绷。
楚珩说着,在地图上画了个圈,“第一次是北渚灵祭,牵扯着一些旧事,在重点监控系统的位置代号是摇光。”
“是猜忌。”师雁亭忽然插话道,“你不必顾及我,有什么就说什么。”
楚珩望了他一眼,说,“猜忌与怀疑,产生了仇怨,不死不休。这是起点,把我和雁亭聚到了这里。也是某些旧事的起点,在南北交战之后,这部分我还没有想清楚,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能确定的是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死亡,比如说这场猜忌导致了后续一系列彻查和肃清。”
“第二次是南塘童蛛,天璇位,死灵复生乃是痴妄。此前雁亭解释过的,这类寄生的东西可以悄无声息地替换宿主,从古至今都在发生,是加倍的死亡。”楚珩说,“接着是开阳位,在见到了一位困于执念的故人,而她的执念,是S级档案末期那场战乱的源头,一个昏君。”
战乱之下死伤无数,这点不需要楚珩特意说出来。
“第四次是雍和会馆,天权位,那地方没出什么事,但是在一百多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残忍的杀戮,死去的人流连于此,无处申冤。也是从这个地方开始,出现了那种疑似仙君文字的……暂且称为‘符号’。”楚珩想了想,没有再往下说,那些文字与他要讲的事情关系不大,可以暂时放下。
廖慎沉声说,“昨夜里是第五件事,天玑位,按照师顾问的说法,是以人死后的魂魄做祭品,炼制丹药。”
“杀人炼丹的是个暴虐无道的掌权者,不及S级档案那么远的年头,是宋朝时期。”楚珩说,“我觉得关键在于那些亡魂,这都不是小数目。以灵祭为起点,灵祭远生灵……他需要的是死灵,是要以亡魂饲魔。”
眼前的年轻人面色平静地说出骇人听闻的话,廖慎终于对楚珩那扑朔迷离的身世产生了一些实感。
楚珩甚至轻松地笑了一下,“从开始到现在,背后的故事都在强调一点,就是死而复生,哪怕不是正常状态的‘生’,比如这次在杨家祖宅见到的那些进不去轮回的鬼。想来,这种存在于世的状态应该是很重要的一点。”楚珩说这话时,看向面色愈冷的师雁亭,师雁亭凝重地对他点了下头,他们都明白:楚珩是如何存活于世的,这是关键。
“咱们这里要加强戒备,无忧和尚把他的昙花养在天枢位,咱们的人不能应了那些死亡。”楚珩说着,在七昙的黄圈上又重重画了两条横线。“还有玉衡位的了心湖,那地方是市中心,出事也不好解决。其实我一直在想,有什么事能和七昙联系起来,思来想去,也只有顾家祖上的天罚,背叛天神,出卖圣物,整个村庄为此陪葬,小顾总的身体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现血脉反应。”
正说着,研究所大楼忽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