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寻找那枚印记的来源,最便利的方法就是去谢玉陵父母口中探探。
但眼见着他都醒了快一月了,与那二老居然一次面都没见过。
直到谢时晚告知,他才了解早在两月前他们就被召入了京都。
不过皇家称此番召见为秘不得外露因此除了谢时晚、谢以安和几个贴身仆从都以为二人只是出府除祟去了。
连泯也在得知后回忆了一下前世这段时间京城是否有过变故得出的结论是:从他记事起到死亡皇室遇到最大的变故就是他。
当然他大半生都只是个小奴隶消息闭塞也正常。
好好的太平盛世偏偏被他糟蹋成了那个样子,也不怪谢玉陵那么恨他。
谢玉陵的寝居几乎晃了个遍,凡不是摆在明面上的都譬如那份王八谱一样幼稚。
什么十个字悄悄漏写掉三个被红批责备结果他后面转头自己又用红笔重批了一份的功课;谢夫人绣给他们三人结果全扣留在他这的手绢;一包破碎的花瓶残骸等。
若非这些绝大多数都有署名连泯真的无法相信谢玉陵是这样长大的。
这样长成那样?他真的没有受什么刺激吗?莫不是他先前就被换过一次魂了?
没有等来二老回府,先等到了另一个消息。
“订亲?”连泯故作惊讶道。
面前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哭丧着脸点头。
谢以安,谢玉陵的幼弟。
早在他苏醒前人就被谢家派去了苏家办事,昨日才归。
连泯问道:“与谁订亲?”
谢以安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苏梓明。”
连泯问这话只是为了让谢以安不起疑,活过一辈子的人当然清楚谢时晚的婚事,好歹也是上辈子苏谢两家联谊的大事。
不过没想到居然就是现在。
思至此连泯看向来人的目光含了丝顿悟。怪不得谢家要把这个从小搂在怀里的小公子大老远送苏家去。
说是办事,小毛孩能办个鬼事?合着是提亲啊。
看谢以安的模样显然是被哄骗去的,几日前他刚醒来时从谢时晚的言语中可知自己该是病过一场所以提亲这事才不得不落到谢以安头上。
他刚想模仿着谢玉陵的语气说些什么,余光中偶有一雪影行至。
连泯抬眼道:“阿姊……”
谢以安也回过头去。
谢时晚的神情有些淡漠,但还和煦得体,走到二人身边轻轻摸了下谢以安的头,对连泯道:“父亲他们回来了,召我们二人去大堂。”
连泯跟在谢时晚身后赶到。
谢父正坐堂上扫了他们一眼严肃道:“你们二人休整一番今晚随我们入京。”
连泯:?
显然谢时晚也感到诧异问道:“父亲,京都的事您二人不是已经处理完毕了吗?”
谢父微不可察地叹了声气道:“并没有,事发突然我们尚未找到万全之策,总之你们速速准备。”
虽然一头雾水连泯还是如谢时晚一般依言照做了。
前世初入京城是17岁时南蛮纷乱,谢家应旨平乱,谢玉陵带他面见君王为他求得入军出征的机会。
这正是他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的开始。
御剑数日终于安然落地。
谢父道:“目前我们商议出的手段都不过是权益之计,所以此次携你二人入京也是想让众人再合议一番最终确定前切勿声张。”
连泯与谢时晚应下。
但连泯内心却不懂这仙家做人做事怎么老喜欢打些个哑谜?只说京都有故,故为何?只说权益之计,权益之计为何?只说合议,合议之事为何?
而且行于长街尚可见商幡蔽日、肆旗迎动,商客不绝哪怕寻常日子仍听得、看得一派繁华。
皇城之外设有结界隔绝,需行过市坊。
人迹渐淡,春情渐浓,谢父取出通行令牌四人穿过结界,天光乍现、云散景明,恍见玉阶临日再一细看原是天边金殿绵延似金乌展翼、赤羽夺目。
连泯跟在谢父谢母身后踏上玉阶,或许因为谢玉陵这具身体灵力深厚两个时辰过去却没有半点疲惫,偶一抬首居然已经身登大殿。
四人在殿庭静候,不一会儿就有人来请走了谢父谢母。
连泯和谢时晚依然留在原地。
皇城四面结界其实连通京都四方外四大家族所据地。谢家据南因此自南边玉阶而上,既是商议重事必会众家齐聚,四大家更不可或缺。
殿前安然不到半刻,北地隐隐传来簌簌风声。连泯下意识看去,玉阶尚且无人但回鸣不止。
耳边碎发微动,肃穆的殿堂下浮闹暗喧。突然,风卷骤起,烈烈曦阳斩如碎金纷纷落上一玄衣少年周身。
那人唤剑飞下提步站定反身抬手乌剑化作一柄长弓负于其身。
方才朝这边望来,傲眉霜颜、冽眸不惊。
连泯轻眯起眼,不是个善茬的人来了。
下一秒就见他收回目光头也不转的向殿内走去。
连泯心下嗤笑道:墨羽尘,不愧是墨羽尘。
四大家族中苏、谢两家夫人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