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臣妾看,该给太子殿下议亲了。”这是徐贵妃回到寝宫后跟萧元达说的第一句话。
“哦?说来听听。”萧元达伸着胳膊,任凭徐贵妃给他宽衣解带,手指划过胸膛时,他一把握住,将她带到怀里。
“圣上!”徐贵妃娇嗔道:“沈家那丫头今儿这番胡闹,已经把心思说在了明面上。今天她说出来了,还有没说出来的呢?她们的父兄非将即相,若因为争夺太子妃之位,彼此存了怨怼之心,又或者与太子殿下甚至圣上生了嫌隙,可如何是好?”
“哦?”皇上带着几分玩味看向徐贵妃,“朕记得你有个娘家侄女,叫佩什么?”
“佩鸾。难为圣上还记得这丫头。”徐贵妃开始解萧元达胸襟的衣带。
“不知她会不会存了同样心思?你哥哥有没有生出怨怼之心?”
“圣上!”徐贵妃在众多嫔妃中杀出一条血路,独得萧元达欢心,靠的是识趣。听见这话,她不似其他人那般诚惶诚恐、告罪求饶,反而作出一副不被信任的恼怒状,把衣服扔到架子上,赌咒发誓道:“臣妾和哥哥待圣上之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腰带与衣架碰撞,一时间环佩叮当。
“瞧瞧你,这就恼了?”萧元达对这一套十分受用,立马屏退宫娥,亲自替她更衣。
徐贵妃这才缓和脸色,依旧嗔怪道:“臣妾为圣上着想,圣上还打趣臣妾!”
萧元达将她拦腰抱起,引得她一声惊呼,萧元达不以为意:“继续说。”
徐贵妃道:“圣上操心忠勇侯的亲事,可曾想过,太子殿下也要及冠了。殿下迟迟不完婚,没办法绵延国祚不说,苏家丫头成日往东宫跑,流言蜚语也忒多了!臣妾有心整治,却堵不住悠悠之口,到时候,圣上可别怪罪臣妾治理无方。”
“都有什么流言蜚语,说来听听。”
语气波澜不惊,但徐贵妃知道,这是压着火的表现,故意调着胃口说:“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嫔妃命妇们闲着没事,乱嚼舌根的话。”
萧元达把她扔到榻上,重复道:“说来听听。”
徐贵妃哎呦一声,剜了萧元达两眼道:“她们有的说,苏丫头仗着父母庇荫、圣上垂怜,侥幸在宫里长大,这已经是圣上格外恩典,怎么敢生出非分之想?还有的人说,圣上一直不下发明旨,肯定对苏丫头不满意,只是碍着定国公的情分,不好明说。”
她说完垂下眼睑,眼珠却滴溜溜地瞧向萧元达——这些话本是她想说的,假借他人之口说出来,无非试探萧元达心意。
萧元达欺身压上去:“那你怎么说?”
“臣妾?”徐贵妃没有子女,为了巩固地位,早就生出让侄女嫁给太子的心思,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便不再顾忌:“臣妾以为,太子殿下一日不完婚,流言蜚语就一日不会肃清。既然沈丫头当众提出来,不如趁机把太子妃人选定下来。”
萧元达俯视着徐贵妃,喘息间鼻息吹到她脸上:“也就是说,你也觉得筠华那丫头不合适?”
“是。”徐贵妃回视萧元达,目光交汇,仍面不改色:“臣妾以为,太子妃不仅仅是太子的妻子,更应该是太子的助手,其背后站着的,要么是满营兵士,要么是世家大族。苏姑娘现今能带给太子殿下什么呢?”
萧元达手指抚过她的秀发,缓缓道:“你说的是其一,还有其二。朝堂上有太多身不由己,太子的妻妾,本是用来平衡朝臣的,岂容他喜欢谁就是谁?还差点当着群臣的面说出来,这么多年的帝王术白学了!”
这话其实把徐贵妃也说进去了——若说太子的妻妾用来平衡朝臣,那他的妃嫔岂非更是用来平衡朝臣?
但徐贵妃不以为意,知晓萧元达不喜被感情冲昏头脑之人,假意替萧朗找补:“太子殿下重情义是好事。总归来日方长,圣上慢慢教。”
“重情义?”萧元达果然冷哼一声,“最近多置办两场宫宴,喊那些世家女孩进宫走走,你好好看看。”又道,“别忘了也替沈熙看看,他那个家里,连个老实持重的嬷嬷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是是是,”徐贵妃知他恼火沈姝鲁莽无状,一迭声应了:“圣上交代的事情,臣妾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一晌贪欢,深夜重归寂静。
苏筠华从宫宴回来后,又开始反反复复发热,连去青砖下取消息的精力都没有,索性两耳不闻窗外事,安安稳稳养身体。
正月十一,短暂的平静被打破,萧念锦大清早带着太医来探病。
孟桢宁跟过来,盯着苏筠华上下左右仔细瞧,见她气色尚可,略微放下心来,急切地问:“你怎么回事?最近我来了五趟,趟趟你都闭门谢客,给你传消息你也不看,我以为你要……”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忙转过身去掩饰。
苏筠华并不知道孟桢宁拜访之事,推测可能父亲从中阻拦,不好明说,只得道:“前段时间病得厉害,这两日才好些。”
“让太医瞧瞧吧,别落下病根。”萧念锦向门外招手示意,很快有太医进来问安请脉。
萧念锦道:“先前咱俩说带着太医探望桢宁,没成想是我俩带太医来探望你。你呀,总是看着不声不响,背地里搞大动静。”
苏筠华道:“劳殿下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