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很早,已经睡够了。”归安梨嘴上应着,手上试钥匙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
“睡得早?噗,真亏你睡得着啊。”山姆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不知道吧,马修昨晚回去了死活没睡着,一直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不为别的,被你气的。”
“是嘛。”
山姆的话匣子打开了,也是不分身份地跟她闲聊起来:“你说说你,还有前几批的也是,怎么都那么倔?服个软的事,有必要这么较真吗?现在倒好,五支致痛药打下去,钱是花了,效果是一点都没见着。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想来再打多少都是浪费。”
“既然如此,不如把我放了?反正继续把我留在这里也只是增加你们的成本。”归安梨继续顺着他的话试探底线。
“你能带来多大收益我们说了不算。是客人,他们才能决定你们的价值。”山姆鼻尖烟雾缭绕,猛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掐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不过嘛,我还是很看好你哦。”
随着咔哒一声手铐被打开,山姆的话也戛然而止。归安梨收拾好钥匙重新挂回原处,手铐则被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马修的办公桌上,在山姆的欢送声中,归安梨带上门出了办公室。
出门后才发现,先行离开许久的莉莉安实际上并未走远,此刻正背着手靠在门边,见归安梨出来立马站好。
“莉莉安?”归安梨下意识问道。
“你知道我?”短暂的诧异过后是一声轻笑,莉莉安拉着归安梨走向禁闭室。“和传闻中的孤僻自卑的形象一点也不搭嘛。放心,我只是有些话要对你说。”
高危区的格局低矮而简单,大多数场合都不适合做一些私密的事,包括寝室。久而久之,人们发现并了禁闭室的另一个特点,私密性。于是禁闭室成为了所有人共识里的秘密基地,并不谋而合地沿用至今,对其保持着:不探究、不偷听、不传播的原则。
由于是公休日,现在这个时间几乎没人来此走动,莉莉安随便找了个没有录像设备的禁闭室进入,里面幽暗无光。
“你想说什么?”归安梨挣脱掉一直被拉着的手后,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我知道你,你叫阿梨,最近因为反抗马修的事,名声传遍了高危区,几乎无人不知。”莉莉安顿了顿,继续道:“刚刚你帮了我,所以作为回报,我将告知一个对你有用的消息。今晚的拍卖会上,你最好把自己卖出去。”
“为什么?”
关于拍卖,在归安梨刚进来的时候就被马修单独介绍过。
他们所有的奴隶,在每个月的月中和月末都会被召集起来,等待参加拍卖的客人挑选。每人只有五次被退货的机会,而那些被退货达到五次,以及三年后仍没有被买走的奴隶,都会被向下分配。据马修所说,向下分配的待遇只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莉莉安只是笑着沉默,不打算做更进一步的解释。
“那我换个问法。你可以有很多种感谢我的方式,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归安梨自认为与她非亲非故,也没什么交集可言,可现在看来,这个消息的重要性似乎是某个无意举动带来的小忙所不相配的。
“你也被注射了五支致痛药对吧?”
莉莉安并不是个爱听墙角的人,原本也只打算请顿饭了事,并不想牵扯过多,这才一直等在外边。直到山姆和归安梨正大光明地聊了起来。
“其实这个消息也算不上多不可告人,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我也只是不希望你赴我的后尘罢了。当然,信不信依旧取决于你。”
食堂那边渐渐熙攘起来,奴隶大多都醒了,陆陆续续前往食堂进食,归安梨与莉莉安也就此别过。
“哇啊,又到拍卖日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种新鲜感真是从不缺席。”
“呆瓜!你开心个头啊,我都快急死了!咱们还剩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四次机会,要是运气不好,没一个买家光顾,就只能被向下分配了。听说向下分配的人过待遇猪狗不如,我可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归安梨带着早餐回寝室,耳边所闻皆是关于拍卖会的讨论,就连终日寂静的寝室里,室友们也是兴奋得一反常态,三两个人一堆,互相建言,正精心挑选着今晚的穿搭和妆容。
将面包挂在珍妮床头后,归安梨也坐回床上,翻看起了从食堂带回来的上个月的报纸。
上铺一阵细细簌簌,食物的香气便渐渐从密闭的纸袋里飘溢出来,珍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咀嚼声。
“你不加入她们吗?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才容易卖出去。”
报纸翻过一页,来到娱乐版块,上面的冷笑话倒是有趣得很。
“漂亮的人一旦多了,容易就变成不容易了。”归安梨淡淡答道,声音大小恰到好处。
珍妮从上面探出半个头,她很想知道这人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开口的,只不过报纸将归安梨的脸遮得严实,什么也看不到。“你这人果然怪有意思的。”
珍妮躺回床上继续翘着二郎腿啃面包。“要不都把你传得那么神乎,又是新一批就你一个来了高危区,又是刚来没几天就开始跟马修叫板,脑子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那你呢,看起来你也没有加入她们的打算。”
“咳咳咳……”安妮一口气没换过来,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她在这个寝室的地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那些人怕她还来不及,会热情地招呼她加入她们的话题才怪。说起来也就她阿梨敢跟自己这样聊得有来有回。
归安梨起身给她递去牛奶,因为是液体,一开始就放在床头柜,珍妮自己拿肯定是不如归安梨方便的。接过温热的牛奶瓶,珍妮边咳嗽边道谢。
一口下肚这才缓了过来,由于动静有点大,那边忙着选定妆造的人像受惊的鹌鹑似的噤了声,小心翼翼的往这边投来不安的目光。见珍妮忙着跟归安梨说着什么,便松了口气又重新忙碌起来,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不少。
珍妮无语地瞪了眼归安梨,也懒得再说什么,她们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解释。
“那你一般都做些什么准备,应该不至于这副样子出门见人吧?”要不是归安梨问得真诚,珍妮简直要认为她是来故意找茬的。
“那当然,难不成我是什么很邋遢的人?”
“不,正因为觉得你不是邋遢的人才会这样问。如果有冒犯到,请原谅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听好了,我一般会先沐浴,然后预想一个风格,实现它……”
按照珍妮的说法,整个调教所修建在地下,而每个拍卖日的晚上六点,所有奴隶都会通过电梯去往一楼,在挑选室等待客人的光顾。
“每次会被买走的奴宠名额会在7个左右,普通区5个高危区2个。这些统计数据都是完全公开的,你向任何人求证都是这个结果。而一旦被客人买下,就会收到一份背景资料,资料来自客人,上面详细记载了他们所希望的奴宠形象,比如喜欢的食物是甜食、习惯熬夜、会安慰人等等。
而有些要求则很特殊,比如会要求奴宠手腕处要有10mm的月牙状的疤,或者要求奴宠是个哑巴……这些会在调教所的帮助下一一实现,当然,这些开销会算在奴隶自己身上,要在期限内还清才行。”
珍妮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本质上这就是一个运气游戏。如果今天有客人想要的奴宠是温柔挂,而你恰好选择了温柔的风格,说不定就被选中了。”
“定制服务啊。” 听完,归安梨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半晌才开口,心中五味陈杂。人类,或者说生命,从某一天开始,居然也成为了能够随意定制的商品。
“形象。”珍妮砸吧嘴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