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建的第一个项目是分组搭帐篷。
"林顾问，你和裴总一组！"教练笑眯眯地宣布。
林拾微一愣。
"啊？"
裴晏决站在一旁，神色如常，但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林拾微硬着头皮走过去，接过教练递来的帐篷包。
"我…不太会搭这个。"他小声说。
裴晏决看了他一眼。
"我教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林拾微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们第一次露营时，裴晏决也是这样说的。
那时候，他还嘲笑裴晏决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结果裴晏决三下五除二就把帐篷搭好了，而他折腾了半天，连支架都没装对。
记忆和现实重叠，林拾微的指尖微微发麻。
"先铺底布。"裴晏决蹲下身，动作利落地展开帐篷，"然后固定四角。"
林拾微跟着他的指示，手忙脚乱地帮忙。
"支架穿这里。"裴晏决指了指帐篷的缝隙，"对，就是这样。"
他的声音低沉而耐心，偶尔还会伸手帮林拾微调整角度。两人的手指偶尔相触，像是某种隐秘的试探。
"裴总很熟练啊。"林拾微忍不住说。
裴晏决的动作顿了一下："以前搭过。"
"和谁？"
话一出口，林拾微就想拍自己的头。
他在问什么？
“朋友。”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帐篷布。
"哦。"
裴晏决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轻轻拂去他额前的汗珠。
"热？"
"还、还好。"
裴晏决没再说话，只是继续低头整理帐篷，但嘴角却微微扬起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农场准备了露天烧烤，林拾微端着餐盘，正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裴晏决却已经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
"这里没人吧？"
林拾微。
"…没。"
两人沉默地吃着午餐，周围的喧嚣仿佛被隔离开来。
林拾微偷偷瞥了裴晏决一眼，发现对方正盯着他盘子里的沙拉皱眉。
"不好吃？"裴晏决突然问。
"还行.."
裴晏决没说话，只是从自己盘子里叉起一块烤牛排，放到林拾微的盘子里。
"多吃点。"
林拾微愣住了。
裴晏决之前总嫌他吃得太少，动不动就往他碗里夹肉。
他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低头咬了一口牛排，声音闷闷的。
"谢谢。"
团建安排了自由活动时间，大家三三两两散开，有的去钓鱼，有的去骑马，有的干脆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林拾微站在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
"想钓鱼吗？"
裴晏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拾微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掉进湖里。
"裴总？"
裴晏决手里拿着两根钓竿，神色如常。
"试试？"
林拾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裴晏决熟练地挂饵、甩竿，动作一气呵成。
"你经常钓鱼吧。"
"嗯。"裴晏决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浮标上，"小时候常来。"
裴晏决曾提过，他小时候经常一个人躲到湖边钓鱼，因为家里太压抑。
林拾微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钓竿。
"裴总小时候…"林拾微犹豫了一下，"经常一个人来？"
"嗯。"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林拾微听出了其中的孤独。
裴晏决很少提起童年的事。只有在深夜相拥时，他才会偶尔透露几句。关于严厉的父亲，沉默的母亲，还有那个永远冷冰冰的家。
林拾微的胸口微微发闷。
"我小时候也喜欢钓鱼。"他轻声说，"不过是在小区的人工湖，钓上来的都是巴掌大的鲫鱼。"
裴晏决转头看他，眼神柔和了几分。
"然后呢？"
"然后我妈会做成鲫鱼汤。"林拾微笑了一下，"虽然刺很多，但很鲜。"
浮标突然沉了一下。
"有鱼。"裴晏决迅速收竿，一条银光闪闪的鲈鱼跃出水面。
林拾微下意识伸手去抓，却被鱼尾甩了一脸水。
"噗——"他抹了把脸，忍不住笑出声。
裴晏决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伸手替他擦去脸颊上的水珠。
"笨。"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裴晏决迅速收回手，轻咳一声。
"再试一次？"
"好。"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钓了一下午。
夕阳将湖面染成金色，林拾微和裴晏决并肩走在回营地的路上，手里提着装鱼的桶。
"晚上可以加餐了。"林拾微笑着说。
裴晏决"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林拾微被晒得微微发红的鼻尖上。
"防晒没涂？"
"忘了。"
裴晏决从口袋里掏出一管防晒霜，递给他。
"涂一下。"
林拾微愣住了。
"裴总随身带这个？"
"农场紫外线强。"裴晏决语气平淡，仿佛这再正常不过。
林拾微接过防晒霜，指尖不小心碰到裴晏决的手掌，触感温热。他低头拧开盖子，挤出一点涂在脸上。
裴晏决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突然伸手。
"我来。"
他的指尖沾着防晒霜，轻轻点在林拾微的鼻梁上，然后慢慢抹开。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林拾微屏住呼吸，能清晰地感受到裴晏决指腹的薄茧擦过他的皮肤。
"闭眼。”
林拾微乖乖闭上眼睛。裴晏决的指尖划过他的眼睑，又轻轻抚过他的颧骨。
"好了。"
林拾微睁开眼，正对上裴晏决深邃的目光。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林拾微率先移开视线，裴晏决接过防晒霜放回口"走吧，该集合了。"
夜幕降临，农场中央燃起了篝火。
林拾微坐在人群边缘，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裴晏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