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拾微站在月光下，指尖微微蜷缩。

"裴总在意什么？"他轻声问。

裴晏决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声音低沉。

"你的答案。"

夜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林拾微深吸一口气，胸口发烫。

"有。"

这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林拾微感到一阵近乎疼痛的释然。承认喜欢裴晏决从来不是最难的，难的是承认这份喜欢从来就没有消失过，无论是离婚时摔门而出的那天，还是穿越后第一次见面的瞬间。

裴晏决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威士忌气息。这个距离太熟悉了，熟悉到林拾微能从他克制的沉默里读出无数未竟之言。

七年前的裴晏决还没有学会用冷漠武装自己，他的在意和试探都还带着生涩的温度，就像此刻落在他脸上的目光，烫得几乎要灼穿他精心构筑的防线。

裴晏决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林拾微抿了抿唇。

"裴总不问是谁？"

裴晏决声音有些哑。

"你想说自然会说。"

林拾微的笑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恍惚，他微微歪头，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好，那等我想说了再告诉裴总。"

这句轻飘飘的托词在夜风里打了个转，他还有什么没说出口的？纹身是PYJ，戒指刻着结婚日期，醉酒会喊老公，连泡咖啡的温度都和七年后分毫不差。

裴晏决早该看透了，却还是固执地给他留退路。

裴晏决还是只回了一个字。"嗯。"

“假装情侣”的提议突然变得荒谬起来。这不是在裴振鸿面前演场戏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要把这个还没经历过婚姻磋磨的裴晏决，再次拽进那个注定两败俱伤的漩涡里。

林拾微的指甲陷进掌心，前世离婚时律师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

“两位最大的问题是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人。所以伤起来格外理直气壮。”

七年后的裴晏决会在情动时把脸埋在他颈窝深呼吸，说这是唯一能让他安神的味道。而现在这个年轻七岁的版本正用他还不擅长的温柔注视着他，等一个或许会再次摧毁两人的答案。

林拾微的喉咙发紧，夜风裹挟着草木的气息从两人之间穿过，却吹不散那股无形的拉扯感。

裴晏决的目光太沉了，沉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裴晏决。”他忽然笑了，眼底却一片涩然，“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不该开始？”

裴晏决的瞳孔微微一缩。

“理由？”

“因为我知道结局。”他轻声说，“我们会吵架，会冷战，会为了小事冷战三天，最后..”

“最后分开？”裴晏决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这就是你‘梦’到的？”

裴晏决锋利得近乎伤人。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烫，烫得林拾微几乎想后退。

“林拾微。”裴晏决忽然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你看着我。”

林拾微下意识抬头。

“你说的那些，是‘我们，还是‘你和他’？”

这个提问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了林拾微一直逃避的问题。

现在的裴晏决，和记忆里的那个人，真的是同一个吗？

重来一次，结局就一定会一样吗？

林拾微半晌才挤出一句。

“有区别吗？”

“有。”裴晏决的声音低而沉，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我不是他。”

裴晏决的眼神忽然软了下来，他后退半步，抬手揉了揉眉心。夜风将他身上淡淡的威士忌气息送到林拾微鼻尖，混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

"抱歉。"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我不是要逼你答应什么。"

"我只是..."裴晏决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句，"不想让你觉得，我是注定会让你失望的那个'他'。"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精准地刺进林拾微的心脏。他忽然意识到，在这场荒谬的穿越里，被困住的不只是自己，裴晏决同样在承受着某个"未来自己"带来的阴影。

"裴晏决。"林拾微突然开口，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感觉到搭在肩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你会不会..."林拾微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有一天也厌倦了？"

裴晏决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远处篝火晚会的笑声隐约传来，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林拾微能清晰地看到裴晏决眼中翻涌的情绪，困惑，挣扎，最后定格为某种近乎疼痛的坚定。

"我不知道。"他回答得异常坦诚。

"这不公平。"林拾微听见自己说，"你明明知道结局..."

"我知道的只是你的结局。"裴晏决突然打断他，"林拾微，你问过'那个我'后不后悔吗？"

这个问题像一记闷棍。林拾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看。"裴晏决苦笑，"你连答案都不要。"

西装外套突然被攥紧，裴晏决就着这个力道将他拉近一步。林拾微踉跄着撞进他怀里，薄荷与威士忌的气息瞬间包围了他。

林拾微的眼眶突然红了。他死死咬住下唇，却还是没忍住一声哽咽。裴晏决的西装面料蹭过他的脸颊，带着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他想起前世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

"裴晏决..."他的声音闷在对方肩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不起。"

裴晏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扣在他腰后的手却收得更紧。

"你不是他..."林拾微深吸一口气，"我不该让你对我和他的结局负责。"

林拾微感觉到裴晏决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又快又重。

"我说过，我们离婚是两个人的问题。"他继续道，每个字都像在撕开结痂的伤口，"之前我总是逃避...总觉得是他太冷漠，太工作狂...”

"但其实我也在逃。"林拾微苦笑，"每次吵架都等着他先低头，遇到问题就躲进工作...我甚至没给过他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