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斜挂南苑檐角时,最后一根承木楔嵌入梁间。潼眠单手敲了敲装好的大门,忽觉得腰间丝绦一紧——楼容璟正把玩着发梢,将二人的头发编成麻花辫。
“阿璟的屋顶被星星砸坏了。”楼容璟指着西苑焦黑的横梁,眼眸里汪着两泊月光,“香蝉子哥哥打鼾比雷公还响,阿璟要跟眠眠睡!”
青铜灯树晃了晃,香禅子坐在屋顶啃鸡腿:“我那叫放松,还嫌我吵。”他醉眼暼向潼眠,“小眠眠又要收留小容容了,当心他半夜给你把头发削了。”
楼容璟突然祭出入世剑,紫色剑芒削飞香禅子半幅衣袖:“阿璟睡觉很乖!还会帮眠眠暖被窝。”
“削得好。”潼眠双手抱胸,赞许地看向楼容璟。
“我回西苑去了,你们夫妻俩就知道欺负人。”正转身要跃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对了小眠眠,年中考核前,小容容就放你这里了,等考完了我再来南苑领人。”
来广陵学院这么快就小半年了吗?这几月南苑状况频发,忙得她有点焦头烂额,她确实不太适合教授弟子,那些她一眼就明白的东西,她搞不懂为何在旁人看来要领悟多遍还是不得解惑。
兴奋地推门而入,楼容璟欢叫着扑向雕花拔步床。“这床榻真宽敞。”
潼眠尴尬地瞅了瞅床榻,莫不是修缮的弟子都知道这床要睡两个人,才弄得如此宽敞的,该夸他们善解人意吗?
子时的更漏声里,潼眠被窸窣响动惊醒。楼容璟蜷缩在脚踏上,正用匕首将《广陵剑谱》刻满床柱。
“阿璟。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潼眠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问道。
楼容璟一个咕噜翻身回了床榻,正巧压到了潼眠的衣角,他一个顺势轻拥进她怀里:“阿璟怕醒了以后,眠眠又跑了。”
楼容璟这几日愈发依赖她,他升境没多久,若把他交给香禅子,他俩现在是同境,只怕他闹起脾气来整个西苑都要被楼容璟掀翻了。看来她还是得慢慢引导他,让他独立起来。
晨光刺破窗纸时,南苑已喧闹如市。泱絮拎着裙摆追打崔铭:“崔铭!你昨天是不是忘了喂猪,早上猪棚都在嗷嗷叫了!”
“泱絮姐姐,我那不是忘了吗?过几日就年中考核了,我忙着练剑呢!”崔铭上蹿下跳求饶。
练武场上,几名通凡境弟子瞥见新来的楼容璟,很是好奇,毕竟从来都没见过有哪一名弟子可以调苑的。
楼容璟浑然不觉,正蹲在松树下用入世剑挖蚯蚓,紫色剑芒将土熔出焦痕。三名弟子交换眼神,其中领头的赵乾挽了个剑花道:“这位同门,听说你得了女帝的入世剑,我们几个想切磋一下可好?”
“好呀,不过阿璟在给眠眠找钓鱼饵。”楼容璟献宝似的举起竹篓,“你们看,这条最肥...”
“铮!”
赵乾的剑突然挑飞竹篓,他足踏《广陵剑谱》第二式“孤鸿踏雪”,剑锋直取楼容璟后心:“不认真对剑可是会受伤的。”
楼容璟本能旋身,入世剑带起三尺紫芒。赵乾的剑撞上入世的气劲,霎时间断裂。旁观的弟子未来得及喝彩,忽见楼容璟剑势转换,无意识地使出了《溇光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