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餐厅。

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九一坐在夏十三对面，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牛排。

“典、典狱长大人好......”

“十三大人难得有雅兴来餐厅用餐......”

夏十三懒散地靠着椅背，对这些问候全然无视，目光时不时扫向餐厅另一侧。

九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不远处坐着一个身材高挑的束发女人。

对方穿着和夏总长一样的文武袖，正和同座人低声交谈。偶尔点头，显露出久居高位的从容。

“看什么呢？”夏十三挑起话头。

“那位是？”九一低声问。

夏十三唇角一勾，语气玩味：“哦，萧梦啊。帝国议会常任理事，今年四十了，保养得不错吧？”

萧梦？！

没想到这么巧，直接在餐厅遇见。

九一难得在战舰上说了句实话：“看上去顶多二三十。”

“太会说话了。”夏十三晃着酒杯，戏谑道，“怎么，喜欢这一款？”

“没兴趣。”九一淡淡道。

“战舰训练基地总教官，司最高统领。”夏十三撑着下巴，“出了名的难搞，至今未婚，多少家主想倒贴都攀不上。”

正说着，萧梦察觉到了视线，抬眸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即起身走了过来。

好高！

九一想着，站起身，却被对方轻轻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坐吧，不用拘谨。”萧梦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目光落在她腰间的令牌上，“祝七派人上战舰了？”

夏十三翘起二郎腿：“你不知道她是你从前学员的学员？”

九一看向夏十三：“啊？”

萧梦略一思索，恍然。随即主动向九一解释：“我从前在异能事务所任职——着霜是你的负责人？”

九一回答：“前负责人。”

“那现任是？”

“夏御雪。”

“昂......”萧梦点头，“着霜和御雪带出来的学员想必不差，你叫什么名字？”

“九一。”

萧梦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她拉开椅子在九一身旁坐下，动作自然得仿佛本就该坐在这里：“前阵子我还在看你的成绩单，相当优秀。”

九一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位大人物关注。

“考虑过来司吗？”萧梦真诚道，“虽然司培养异能者不比事务所有资质......”

夏十三讥讽道：“萧大人又开始装模作样当伯乐了？”

萧梦继续对九一说：“但我保证会让你享受最好的教育资源。”

“得了吧。”夏十三伸手在餐桌上敲敲，“人家在事务所混得好好的，去你那受什么罪？”

“我在和九一说话。”萧梦平静的看向她。

九一发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准备开口。

夏十三故意移开眼不看萧梦：“她腰上还挂着祝七的令牌呢，挖黑市的墙角？”

萧梦无视夏十三的小动作，随后看着九一。

九一说：“谢谢您，不用了。”

“那期待有一天能在战舰训练基地见到你。”萧梦没有强求，招手让侍者上了一份甜点，推到九一面前，“战舰特供，小孩子多吃甜食，长身体。”

萧梦站起身，朝餐厅入口处微微颔首：“御雪，来得正好，你学员刚好在这里。”

怎么阴魂不散的？！

九一莫名心虚低头，拿起叉子戳了戳蛋糕。

夏御雪晃过九一一眼，随即抬眼看向萧梦：“萧大人。”

两人明显关系不错，萧梦垂眸，伸手将夏御雪肩头顺了顺。

“我正好和她聊了一会儿。”萧梦笑道，“很有礼貌的孩子。”

夏御雪这才将目光完全放在九一身上：“怎么上来了？”

夏十三坏心眼的插话：“当然是我带她来的，她可是我的——”

“不是。”九一立刻打断她。

夏御雪听见她否认，绷住快要上扬的嘴角，面上还是冷的。

“我和萧大人约了谈事情。”她对九一说，“等我一起走。一会儿有雷暴，你自己开飞行器不安全。”

九一眼见餐厅那么多人，点头妥协。

萧梦低头看向九一：“甜点的做法和陆上有差别，都可以尝尝。想逛逛的话，让我副官陪着好了？”

九一的“不麻烦您”和夏十三的轻嗤同时响起。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

那声轻嗤不大，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夏十三却仿佛没察觉到周围的异样，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拍，自顾自地哼起一首曲子。

九一愣住了。

这曲子她听过。

在戈壁滩的那个夜晚，夏十三站在沙丘上抽烟，望着星空时哼的就是这首。

那时她说，比她大十七岁的女人不要她了。

萧梦转身正要离去，听见这旋律时，脚步一顿。

她的背影依旧挺拔，但九一看见，她的手指在身侧轻轻蜷了蜷。

只是一瞬。

萧梦朝夏御雪点头示意，两人一同往包厢走去。

夏十三的哼唱声渐低，最后化作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她抬眼看向九一：“怎么，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