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门外,谢漪白脱下围裙交给阿楚,她接过塞进托特包里,做着超长美甲的手递给他手机,“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了,叫邹延。”
“哦,他说什么了?”
“让你去找他,说定位发你微信了。”
看来还不能收工,要加班。
谢漪白扫兴地点开微信,邹延给他发的地址是一家餐厅。
他别的不求,只盼着菜好吃。
阿楚的手机从不离手,她随时随地办公冲浪,忙得不可开交。谢漪白是和熟人相见,不劳驾她跟着,保姆车送他到餐厅楼下,他就让司机送阿楚回去了。
邹延选的餐厅普遍很注重顾客的隐私,无预定不得入内,谢漪白跟服务生报上包间房号,被引至一间风雅僻静的包房。
然而屋内不止有邹延一个,盛柯也在。
“小白来啦,”邹延起立相迎,“快坐,今天你点菜。”
“延哥,柯导。”谢漪白心中惴惴地走过去。
那两人坐在方桌的同一侧,他只好单独坐到对面,盛柯将菜单推到他这边。
房间设计精巧,一面敞开的横窗框住了庭院中的小景,一棵端美的罗汉松下铺着几层台阶,静默的水漫阶而下,汇作一汪深深的池水,池里的锦鲤摆尾游动,仿若置于画卷中。
谢漪白看了会儿菜单,向一旁静待的服务生点单。
服务员一走,包房内只剩下邹延和盛柯说话的声音,他们在聊工作进度,谢漪白不方便听,只低头刷手机。
不过邹延很快终止谈公事,扭头看他道:“对了小白,你下午的试镜怎么样?”
“还好。”谢漪白保守道。
“放宽心,一个男二号而已,试不上也没损失。”邹延问盛柯,“你最近见过安霏没?不如咱们约她出来聊聊?”
“我跟她又不熟。”盛柯冷淡道。
邹延:“但她跟你熟啊,她上那什么节目的时候,主持人采访她你最想跟哪位导演合作,她提名的你。”
盛柯充耳不闻,挪眼扫量手机消息。
邹延自讨没趣,对谢漪白说:“你瞧吧小白,他对我也是十年如一日的差劲。”
“……”谢漪白但笑不语。他如梦初醒似的,想起了盛柯为什么在这里——不会是因为……他和邹延随口开的那句玩笑话吧?
不会吧?不会吧?
那时邹延喝醉了啊。
可谢漪白一思索,邹延承诺要为他拍网剧一事,也是发生在醉酒后,并且应验了——剧本有了,投资人有了,是真的要拍。
所以邹延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绝对的一诺千金。
谢漪白晃见盛柯左腕上的表盘,突感眩晕,天啊……好尴尬。
他不是真的想要啊!
“延哥……”谢漪白颤巍巍地补救道,“我下午跟你通电话时在想事情,是胡言乱语的,你别放心上……”
“那怎么行?”邹延的右手越过左臂,拍着盛柯的臂膀说,“你答应了我的,别反悔啊。”
盛柯垂头解起表带,神色莫辨。
“不不不!”谢漪白狂摇着手,“我不是认真的,延哥当时喝醉了,我以为他哄我,我也哄他的,柯导你别解了……我不戴表的!”
邹延玩味地瞧着他,“真不要啊?”
“我不要!”谢漪白意志坚定道。
盛柯先看他,再看邹延,“什么意思?你们俩合起伙来耍我?”
谢漪白徒劳地解释着:“没有,不是的,是误会……”
他真想扇自己嘴巴,快狡辩啊死嘴!
邹延拉过他摇晃的手,平放在桌面上,安抚他道:“不要怕,开玩笑嘛。”
盛柯取下腕表,交给邹延。邹延嫌他没眼色,乐道:“我哪儿还有手?你给他戴上。”
谢漪白和盛柯对上眼的一刹那间,像被一层红霞笼罩了。
盛柯不由分说地拽过他的左手腕,“失礼了,谢老师。”
谢漪白的两只手被人分别握着,他的腕骨很细,乌黑的鳄鱼皮表带缠绕后,锁扣要穿进最后一个孔;玉雪色的皮肤下游走着淡青的血管,表盘边嵌入的碎钻犹如雪山的冰晶。
盛柯的指尖温度比他的体温高一些,像发热的雨滴落在他的手腕上。
容貌好的人,有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薄雾遮住冰冷的双眼;谢漪白的心一颤,如同被从头到脚淋湿了。
邹延握着他的另一只手,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捏了捏他,“你干吗这样看盛柯?他好看啊?”
盛柯听到自己的名字,撩起眼皮;谢漪白连忙错开眼光,避免交汇。
“我真是开玩笑的……”他说。
“知道了,不会送给你的,”邹延循循善诱道,“小白,下次要认真许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