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沉默地看着她发间的金玉钗,耳垂的翡翠耳环,胸前的白玉珍珠串,还有手上的大金镯子,很难让人相信她求生艰难。
这间面摊味道甚好,也难怪生意兴隆。寒凌好不容易摆脱女子的骚扰,临走前回望招牌,“孙记面庄”,位于两条大道交叉口,想来租金定是不菲。
一连几日,寒凌都在此处吃面,与老板逐渐熟络起来。老板名唤孙映荷,因家中排行老二,街坊四邻都唤一声孙二娘,也有妒心强的,尖酸刻薄唤一声孙寡妇。
孙映荷对此不甚在意,年过三旬正是丰腴貌美的年纪,她日日又穿得珠光宝气,往来男子都爱与她调笑。只是寒凌一到,孙映荷便扔了其他男子,缠着寒凌谈天说地。
“公子,要不你就别走了,我家缺个护院,你留在泾安与我做个伴,如何?银子你放心,定不会比镖局给你的少。”
旁边一男子听了不满说道:“孙二娘,我说去给你做护院,你百般不同意,如今见了俊俏的年轻男子,倒是主动贴上去。”
“去,去,去。”孙二娘面露嫌恶地白了眼大腹便便的男人,“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还日日凑上来污我的眼睛。”
闻言,寒凌轻笑一声,声音柔柔的:“孙姑娘这面庄价格实惠,一碗面两个铜板,竟能赚得盆碗钵满,小生甚是诧异。”
这声姑娘唤得孙二娘花枝乱颤,她指尖抚上寒凌胸膛:“公子,你东家去盛京做生意,不知几时能回,这客栈条件简陋,不是久居之所。我家空房多,不如你搬去我家暂住,还能替我挡挡没眼色的臭男人。”
孙二娘本以为寒凌会拒绝,没想到他一口应下:“好啊,我这就去客栈收拾东西。”
孙二娘喜出望外,那眼神仿佛要将寒凌生吞活剥一般。
客栈位于街角,寒凌推开窗户一角,便能看见孙记面庄,孙二娘正兴高采烈地举着铜镜整理身上的金玉珠宝。
衡山派弟子的话响在耳边,“杀害上官长老的外院弟子名唤纪宗,虽然他矢口否认杀害上官长老一事,但有他夫人的证词,由不得他狡辩。他夫人是山下孙家的二娘子,纪宗死后,她便搬走了。”
寒凌关上窗户,搬进了孙二娘的家。
孙二娘家位于枣巷,此处闹中取静,是个极好的地方。寒凌环视四周,这几日他默默记下孙记面庄每日来往客人数量,以面庄生意,绝无可能支撑孙二娘这样的生活。
要么她还有别的营生,要么有人一直在给她送钱。
孙二娘脚下突然一个趔趄,顺势倒在寒凌怀中,她眸中含水:“公子,我怎的突然有些晕,你能否送我回卧房?”
寒凌抬头看看天,日头正盛,光天化日之下,孙二娘这是在演哪出?
寒凌在孙家住了十余日,日日小心避让,总算是保住了清白。
趁着孙二娘去面庄的功夫,寒凌在她房中翻出一沓银票,全都来源于扬州的钱庄,看上面印的日子,乃有人定期送银票来。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寒凌放下手中银票,闪身藏进柜后,屏气凝神。
进来的不止孙二娘一人,还有个武功不俗的人。那个男人声音低沉:“这是三个月的银票,最近可有可疑之人来找你?”
“没有,你就放心吧,都过去十多年,人都成了一具白骨,还能有谁惦记。你只要按时送来银票,我保证守口如瓶。”
男人沉默片刻,接着问道:“那西厢房中可住了什么人?我瞧见院中晾着男子的衣裳。”
孙二娘没好气地回了句:“一个俊俏的年轻公子,比你好看多了。”
紧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是女子身上的轻纱被解开,男子低沉的嗓音问道:“你确定比我俊俏?”
孙二娘低声娇笑着:“你送银子便送银子,每次送完银子还折腾我一宿。”
男人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你不也喜欢得紧。”
点雨阁中,萧慕棉坐在树荫下乘凉,算算日子,寒凌离开扬州已有十日,不知能否找到纪宗家眷?
正思忖间,皓元进来禀告道:“姑娘,楼主这几日诸事繁忙,今晚也不回点雨阁。”
萧慕棉微微颔首,她已有几日未见秦烬阳踪影,不只是他,这几日也没见到程宿,不知都在忙什么?
她开口问道:“程宿去哪儿了?”
皓元微微一怔,他本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可不知为何,女子锐利的目光震人心魄,他鬼使神差地如实回答:“程宿去了泾安。”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