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妤上完课抽空去了趟警局询问进度,警方委婉告诉她,这样的盗窃案大学里每年数不胜数,能找得回来的是少数。
白妤没听懂其中意思,以为是自己太心急,感谢后决定过几天再来问问情况。
而乔菲那头没有收到杭臣任何消息,她没有多想,只当杭臣没找到可暂用的旧手机。
下午的空余时间也没给她机会过多忧虑,负责元旦晚会的老师要看他们完整的彩排,每个人都必须郑重对待。
再收到杭臣的信息是在三天后,他说家里无可用的旧手机,他说要不要给她银行卡转钱,买一个新手机。
白妤让乔菲转达,不用了,因为她打算去做兼职。
半小时后,她收到银行卡的汇款消息,是杭臣给她转了一千五。
白妤知道,就算她拒绝,他认定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做。
她又让乔菲转达,说她会快点把手机钱还给他的。
杭臣还是和以前一样,给的回复是:别让自己太累了,先专心做好话剧表演。
接着周末时,白妤又去了趟警局,这次,她听明白了,也明白民警的不容易,出了警局后去了手机店,挑了个五百块的杂牌智能机,重新办理了一张手机卡。
和网络接轨的感受让她好受了一些。
只可惜之前的微信号是用那个手机号注册的,现在再也拿不回来了。
又好在,重要的人的联系方式她都记住了。
已经是北京的十一月下旬,前两天刚经历了一场寒潮和五级大风,不久前渲染着北京秋色的枝叶都已经零调得差不多。
白妤走在落叶铺满的路上,沙沙作响。
她想起铭德的银杏大道,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银杏最好的观赏季节。
可惜,杭臣还没和她一起赏过铭德的银杏。
她给杭臣发去短信。
她说:我是白妤,这是我的新手机号,手机买完了,等我凑一凑,我把钱还你。
她说:我打算等会儿在校内看看兼职。
她说:这几天有没有很想我呀?
她说:好几次想用室友的手机问你,但是一想到她会看到,就有点不好意思。也担心你会发点肉麻的话,没想到你还挺正经的。
她说:学校这边树叶都掉光了,你那边呢?我们要不月底见一次面吧,我有点儿想你。
杭臣没有立刻回复。
白妤猜,他可能在学习。
他过完年要去北京的一个高中面试,对学习成绩有要求,脱离课本两三年,再捡起来需要花很多精力。
像她,才高中毕业几个月,但感觉已经把过去所有所学内容都还给老师了,再让她做一遍高考试题的话,及格都是个难事儿。
风呼啸着,白妤的手被吹得僵硬通红,她握着手机揣进了口袋里,轻呵着气儿,心情不错地兀自欣赏起这片萧瑟冬景。
听说北京的初雪一般在十一月底左右。
希望月底和杭臣见面的时候可以一起看北京的初雪。
传说只要在第一场雪里和心爱的人一起看,就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寓意着任何谎言都会被原谅。
十一月即将结束时,白妤已在校内的私人面包店打工了快一周,早上六点半到九点半,20块,来一天算一次。
除去含早八的课程,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白妤早晨都会去面包店。其余时间被越发紧急的话剧彩排填满。
杭臣从不漏回她的信息,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及时。
虽然他也拒绝了月底见面,他说最近有点嗓子发痒,怕再受寒。
他说暂时打不了微信的视频电话了,因为他的手机也很倒霉地摔坏了,摄像头坏了。
白妤对他说的话没有怀疑,只是看着新注册的微信账号,看着空空如也的朋友圈相册,内心很是可惜之前遨游北京留下的合照都没了。
一个简单的意外将她记录的生活归零。
不过北京还没下过雪,听网络新闻说,今年初雪会来得有点晚。
白妤觉得她和杭臣还有机会。
12月来临时,生活进入另一个忙碌维度。
各科老师开始抛出期末作业的预考核,每个老师对于处理学生是否及格一事都各有准则。
大家曾经都是各个名牌高中的三好学生,对学习成绩还是有要求的,只有极个别数放飞自我,无所畏惧。
特别是当老师说,挂科的人只有等大四清考时能补考,补考不过将会对毕业事宜有影响时,大伙儿更认真了。
白妤穿插在打工、话剧与期末复习中,忙得不可开交。
唯一让大家感到所有期待的是马上要迎来新的一年,还有人类最喜欢的假期,元旦假期。
几个室友又在讨论要不要回家一次。
有一天,白妤深夜回寝,她们意外地还没有睡觉,一聊才知道她们在讨论明天要不要卡点去售票点抢票。
白妤想起上回国庆,她因为想省钱没有回去,结果空荡荡的校园让人倍感落寞。
她产生了一丝挣扎。
要不要抢个票回家一次呢?
可是过完元旦马上就要放假了。
洗漱完,她问杭臣,元旦要一起过吗?
他们可以像上次那样。
隔天早上杭臣给的答复是他元旦家里有事,无法陪她。
白妤知道,这种节庆都有一些合家欢的事宜要处理。
她算了算手里钱,贴了一些生活费,把之前杭臣给的一千五还给了他。
从银行的自助存取款机出来,她又问杭臣,21号那天会来的吧?她已经和老师打好招呼了,到时候她可以领着他去后台。
因为礼堂的座位早已被学院安排好了,无空座。
杭臣说会来的。
但他们很久没见面了,近期也没有打过电话。
她太忙,多数只在深夜和中午有时间,可这时候通常是杭臣的休息时间。
这种文字的承诺莫名让白妤不是很安心。
她说:很久没听见你声音了,发几个语音听听呀。
又隔了一天,白妤才听到他的声音。
他也许刚睡醒,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 。
他说:“我的手机屏幕好像出了点问题,想给你发语音的,但是有时候按着没反应。诶——”
他说:“刚刚又断了。”
他说:“等之后出门修一下吧。”
后来白妤才知道,这些都不过是他的谎言。
元旦晚会即将开始前几天,话剧排练场地挪到了礼堂。作为重点节目,策划老师特别看重,所有人需要匀出自己全部的时间来投入到彩排中。
白妤辞去了为期一个月左右的兼职,来不及喘口气就不得不去和各科老师请假。
向来对老师有敬畏之心的白妤到了大学也一贯如此。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幼时对老师的恐惧了。
请假那几天,那么多科老师,只有一个老师给了她相对来说和蔼的脸色。
其余的话里话外都在表达缺课和挂科挂钩,并且语气拽硬,都不拿正眼看人。
虽然最后,白妤还是拿到了请假条。
但当她下意识地说完谢谢老师,缓慢走下讲台时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模糊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