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少女坐回来,瞧她哭的满脸泪,到底不忍心再说重话,耐心解释着,“如果我们避世而居,不要说十六岁,便是七老八十了,你想睡我身边,我也不说什么,可我们不是,这几年你越来越大,出落得亭亭玉立,山上山下多少小伙子喜欢你,就有多少小姑娘嫉妒你,编排你,你大概要说你不在乎,可是……”
沈浪按住彩月挣扎的身体,叫她看着自己,“万一将来你喜欢的人在乎呢?好,我知道你不想成婚,要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万一我死了呢?万一你遇到了呢?万一哪一日你想成婚了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彩月摇头,“我没有,我为什么要想这些。”她打定了主要要一辈子陪着先生的,想那么多做什么,头疼。
沈浪注视着她,“我想过,想了很多很多,把你的一辈子都想完了,我怕你遇不到喜欢的人孤单一辈子,又怕你遇人不淑吃亏受伤,你还小,不知道什么叫世事无常,虽然小时候吃过些饿肚子和离别的苦,到底没体会过多少人性的尔虞我诈。”
他是真把她放在心里的,对这个姑娘,他操的心比飞飞,比朱七七多了不知多少倍,“以前我总想着你还小,我多替你想想就是了,你不愿想,我替你想好也行,再不济还有唐乐,还有白凤,还有你师父,他们总能护着你,可护得住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你看朱七七,她有一个富甲天下的爹,有一个权势滔天的爹,还有白道之首仁义山庄护着,她该是天底下最叫人羡慕的姑娘了,不也叫我们算计了去,没了爹,丢了脸,失了心,伤了身,差点连命都没了。”
“我和她可不同,她那么笨,又不知天高地厚,谁对她勾勾手,她就跟着去了。”彩月下巴一抬,不屑道,“我比她聪明,还会下蛊,谁敢得罪我,我叫他去见阎王爷,我啊……我未来可是……”
“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沈浪瞧她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就手痒,淡淡道:“下巴收回来。”彩月不甘不愿低下头,继续道:“我哪里说错了,以后凤姐姐继任城主之位,我就是她的左膀右臂,再加上唐乐背后的唐门,这苗疆不就任我来去。”
“要不我带你回趟仁义山庄,叫你认祖归宗,往后你还是仁义山庄庄主,白道之首,天下都任你遨游。”沈浪冷冷道,彩月见他生气了,不敢再放肆,讪笑着说道:“我不过说说而已,又不是真要干坏事。”她才看不上仁义山庄那三傻,见天的欺负她家先生,要不是他们,先生会小小年纪离家出走,吃尽苦头。
在彩月心里,家是世上最好最温暖的地方,先生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那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能给仁义山庄少庄主委屈受的,肯定就是那三个老匹夫,一定是他们趁着先生年纪小,欺负了先生。
沈浪说的口干舌燥,指使着要搅弄江湖风云的小姑娘倒水去,连喝了两杯冰水,才把心里的火浇灭些,看时辰已晚,怕小姑娘明日起不来,“过来。”说完放在杯子拉了小姑娘回房,拿过放在桌上的布包递给她,“明日的盛装,试试合不合身。”说着关上门出去了。
彩月打开布包,是一套做工精细的苗家女子服饰,苗服大多是青色黑色红色的,这套却是粉色的底布,上面绣满她喜欢的彩蝶和百花,一身衣裳上大大小小几百只蝴蝶,翩跹欲飞,连头饰耳饰颈圈首饰等饰品上也几乎都是蝴蝶,小姑娘欢喜的连蹦三尺高,欢欢喜喜换上新衣服,开了门瞧着屋外等着的沈浪,“好看吗?”她转了一圈,及踝的长绉裙带着花飘带画出个圆满的圈。
沈浪看着欢喜的小姑娘很欣慰,这身衣服很衬她,倒也不枉费这番耗时耗力,进屋拿过银角等各式配饰替她带上,“喜欢吗?”
彩月扶着银角直点头,“很喜欢!”她摸着衣服上的绣花,“不过,为什么是粉色的?其他姐姐也是粉色吗?”她记得她们这一支苗人的盛装颜色和绣花图案不是这样的。
沈浪替她带上颈圈,“你喜欢粉色啊!”拿过手饰套在她手上,“女孩子成年都有这么一套盛装,你还没出嫁,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先生!”彩月欢喜的合不拢嘴,“是你做的,是不是?”
沈浪拍拍她凑到眼前的小脑袋,含笑道:“我可没本事绣花、打饰品。”弯腰替她理好衣饰,“我画的图纸,唐乐找的师父,做了一年多,今天总算送来了。”起身拿过绣鞋,“试试鞋子。”
彩月扶着他换了鞋,眼里蓄满豆大的泪珠,又不敢落,怕把衣裳弄湿了,苗家少女出生后,父母亲人便会开始替她们准备成婚时的盛装,小时候她也梦想着有这样一套漂亮的衣裙,可是阿姐一个人带着她,已经很辛苦了,她哪里敢奢求,没想到……
沈浪擦去她眼角的泪珠,还是个小姑娘,再怎么老成也喜欢漂亮衣服,“这身衣裳,论理该我们自己动手做,只是……”他挠了挠眉毛,其实他们也试过,但两个大男人织布绣花委实太为难他们了,“我和唐乐实在不是做这些的人,只能找人做,你可不能嫌弃,不然唐乐明天成婚都不顺心。”
“我很喜欢!”彩月含泪笑着道,“很喜欢很喜欢的。”她摸着头上的大银角,“明天我穿这套去迎凤姐姐吗?”她又低头看了看,这身衣裳很夺目的,“会不会不太好,万一抢了凤姐姐风头怎么办?”
沈浪躲开那对尖锐的银角,“白凤看过这套衣衫,还是她千求万求,才叫师傅赶在今天送来。”他左右上下仔细看了看,小姑娘去年到今年长高了些,穿着正合适,看来还是那位师傅有经验,“好了,该睡了。”
再乐会天都亮了,抬手摘下小姑娘头上的银角,看她不情不愿褪下手上饰品,不由的好笑,“好了,明天再瞧,衣服放在这里又不会跑,明天再看,现在赶紧睡觉去。”看着她脱下最后一件饰品,沈浪再次叮嘱,“明天要早起,早点睡!”
“哎呀,知道了!”彩月小嘴咧到耳后,推了沈浪出去,“先生你好啰嗦!”说着关上门,又在屋里照来照去,怎么看怎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