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她轻快地说,“师姐不想修炼,有心事,和我说说吧,免得憋在心里难受。”
于是她们上了房顶,坐在冰冷的横梁上,踩着砖瓦,对着星星喝酒。
平越说她从冉元泽那里出来,不想回来,也不知去哪,便四处游荡闲逛,看到有女子当垆卖酒,极力推销,连声道入口清香,酒味香醇,客官可要一试?
她就花了钱全部买下。
平越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坛,给了吴明一坛,自己揭开盖子,仰头大喝一口。
吴明也举起来放到嘴边,让酒液流进嘴中。
她差点吐出来。
“好喝吗?”平越问。
吴明老老实实回答:“不好喝。”
又苦又涩,还有泥土的腥味,若不是因为是师姐买的,她根本不会看一眼。
平越举着酒坛,晃了晃,酒液碰撞到坛壁,发出很汩汩声音。酒不好喝,声音却很好听,她没喝多少,却像喝醉了一样,喃喃道:“被骗了。”
吴明问:“师姐,你找到师兄了吗?”
“找到了。”
“那师兄……”
“他不想回来。他不想再见到我。”
“不会的。”吴明开解道,“我们一起修炼,一起学习,应对风风雨雨,我们的感情那么深厚,师兄怎么会不想见你?”
平越苦涩地笑了,“夫妻感情再深,也有相看两厌之时。何况只是师姐和师弟?”
“可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师兄不想与你只是师门关系。
平越修为高,平常出门乐于帮助别人,性格直截了当,从不拐弯抹角,在整个修真界的人缘很好。那日她出发去找冉元泽,一是借助灵器搜寻踪迹,二是询问友人和曾受过她恩惠的人,双管齐下,不到三日,便来到冉元泽所在。
他住在一个小镇上。平房,前面有几块地,门口栽了树,种了花。从屋门口放眼望去,大片的作物排列整齐,在风中摇动,没有遮蔽物,一望无际。
平越静静站了一会,让心平静下来。然后她像走进自己家一样,把冉元泽的房子逛一圈,再回到前厅坐下,等他回来。
到了傍晚,冉元泽打开家门。
“他一见我,就变了脸色。分明方才他还很悠闲,脸上带着笑,可看到我在屋内,身体一下紧绷起来,再对我微笑,问我怎么来了?”平越声音里带有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冉元泽看到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不应该高兴吗?
“我说我是为你而来。你为什么一声不吭,突然消失?”
吴明喝着难喝的酒。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给我看手里提着的篮子,说他今日去山上摘了极好的野菌,可以给我煮汤喝。我不想喝汤,我也不想听他说什么野菌,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吴明心想,你不想听这些,可是师兄又能说什么?难道要说我喜欢你,甚至有可能是爱你,在你背后很多年,默默地爱着你?然后说得知你并不喜欢我,你与我做亲密之事,仅仅是为了□□之欢。
冉元泽还能说什么?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平越继续说:“我又问了他一遍,他不肯说。我只能由着他去煮汤,搬了条小板凳,坐在厨房里看他。他洗菜切菜,给陶罐里加水,把菌子放进去。这个汤他煮了很久,好不容易上桌,天已经彻底黑了,他给我舀汤,问我好不好喝。
“我喝了,说好喝,换了个问题,问他这是哪里?为什么要选择住在这里?他说,这里是他过去凡间的家。
“师妹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想过,师弟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家。我发现我从没想过他出生在哪里?父母何在?如何长大变成现在的模样,我明明和他相处数百年,我以为我们是最亲近的人,可是那一刻,我竟然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接下来的几天,平越都和冉元泽住在一起。冉元泽作息规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扛着锄头,过普通人的生活,对这样的日子自得其乐,全然不在意平越,也全然不在意师门。
后面平越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冉元泽说,再等等。
但平越不愿意等,她想把冉元泽绑回师门。
听到这里,吴明大吃一惊,“师兄会反抗的吧?!”
平越道:“他倒是想反抗。也得反抗得了。”
“但最后师兄也没有和你回来啊。”吴明侧过头看过去,说话一针见血,“所以师兄还是反抗成功了。”
平越:“……”
平越说:“其实他已经被我绑起来了。”
“然后?”
“然后他问我,你不想知道我不愿意回去的理由吗?我说想。他说,因为不想见到你。”
吴明大惊。
这下一丝睡意都没有了。
平越喃喃道:“他说他不想见到我。我问他为什么?我们不是最亲密的人吗?他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沉默了一会,平越问:“我是不是该出去?这样,他就能回来了。”
“不行。”吴明斩钉截铁,“我出去。”